沈溪道:“那勞煩玉娘為我與周當家約一下,由我當面跟他說。”
玉娘蹙眉道:“沈大人不怕因此惹來麻煩?”
沈溪淡淡一笑,玉娘和江櫟唯收受過周胖子的禮物,他可沒收,江櫟唯要誣陷自己與周胖子有利益輸送也得要有證據才行。
不過沈溪想來,若江櫟唯真有心害他,倒是可以脅迫周胖子承認給自己送過錢,因周胖子本就掛在汀州商會名下,非要將夾雜私貨的事賴著說是受自己指使,還說送了禮,真心不好解釋。
沈溪暗自惱怒:就你江櫟唯會耍陰謀手段,我就不會了?
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沈溪道:“玉娘代為安排就是。”
……
……
兩天后,京城戒嚴,城門封閉的同時,每天城中只有早晚兩市,允許百姓到特定的地方進行交易,城外民眾一律不許進城,同時對非京城戶籍的人嚴加進行盤查,以禁絕韃靼人的細作。
城中大小路口都設卡,除了有文牒或者急事的人,在非特定時間到街上行走,動輒要挨板子,若有過激的舉動,可以就地格殺。
官員去衙門、上朝,乘轎的倒還好說,沈溪這樣全靠步行的人多少會受到影響,每到關卡都必須要出示官牒,設卡的人還經常換班,每次去都是生面孔,只能乖乖地停下來接受檢查,麻煩得不得了。
好在沈溪在詹事府的差事比較輕松,不是每天都必須去詹事府坐班,在京城戒嚴后,沈溪干脆只在為太子講課時才去詹事府一趟,其余時間選擇留在家里。
一直到六月十六,沈溪才見到周胖子。
此時周胖子仍舊承擔著為戶部運糧的任務,跟以往一樣,夾雜私貨,在沈溪看來,商人圖利簡直到了不怕死的地步。
這天的會面,是在崇文門內晚市口的茶寮,平日大小商鋪均關門歇業,就算是晚市,也只有很少店家開門,因為所有商鋪都怕官兵拿著官府的公文直接到鋪子里索取貨物。
沈溪把事情一說,周胖子笑呵呵道:“沈大人過慮了,戰時營私,乃是殺頭的大罪,草民豈會知法犯法?”
沈溪打量周胖子,神色陰晴不定:“是嗎?那周當家可否解釋一下,為何前日所運官糧,船只的吃水深了兩尺有余?”
周胖子臉色一緊,他沒想過夾雜私貨的事會被沈溪知道得如此清楚,既然沈溪能查出來,官府肯定也會知曉。
周胖子辯解道:“官府運糧臨時多上了些,并非草民刻意為之,實在是……如今船只人手緊張所致。”他根本就沒意識到自己被江櫟唯盯上了,以為運送的是官糧,給足了錢就不會有人追查,或者是查到后有人擔著,于是便胡作非為,只是他怎么都沒想到,幫他的人會害他。
沈溪道:“從四月中韃靼人犯邊,到今日,周當家運了幾批糧食?”
周胖子想了想,道:“大約有七八批吧,前后有六七萬石糧食。沈大人莫不是有事……這里有在下小小的孝敬,送與沈大人,以前沈大人總不肯笑納在下的好意,草民便派人去南方汀州商會的銀號中存了些銀子,這是銀票,請沈大人務必收下。”
說著周胖子從懷里拿出銀票,擺在桌上,都是五十兩一張,足足一沓,加起來差不多有上千兩銀子。
周胖子等于是把銀錢千里迢迢送上門,如今把銀票送來,只是作為憑證,現在不需要沈溪收銀票,只需把銀票毀掉,他就可以堂而皇之把周胖子寄存在銀號的銀子歸為己有。
這說明周胖子送禮,很是下了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