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再也忍不住大聲喝斥兒子,語氣變得極為強硬。
一時間大殿內誰都不敢吱聲,龍顏震怒,誰說話誰找死。
只有朱厚照依然不服,倔強地與朱佑樘對視,“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朱祐樘突然側過頭,看向沈溪,喝問:“沈卿家,太子這些話,可是你教的?”
沈溪本來正在看熱鬧,突然被弘治皇帝點名,心里直叫冤枉……我連您老要問什么問題都不知道,怎會提前教太子這些話?怪只怪我平日對太子說了很多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的警醒之言,令熊孩子害怕,一旦怕了,他就喜歡多問這方面的內容,把我的話歸納出來在您老面前陳述。
說不是他教的,其實還是他教的,但這個時候怎么能據實而言?
“回陛下,臣并不曾教導太子這些言論。”沈溪趕緊出列告罪。
朱厚照此時也站出來為沈溪說話:“不關沈先生的事,這些想法,都是孩兒自己想出來的,遠的不說,且說那韃靼人吧,屢次犯邊,而我大明將士能將外敵驅走,是因父皇平日里善待三軍將士,將士愿為朝廷守衛疆土之故……可若連父皇都不想戰,那將士憑什么浴血沙場,精忠報國?”
朱厚照最初說得那是有理有據,氣勢不凡,但說到后來,缺乏語言組織能力的缺憾便暴露出來,但仍然話粗理不粗。
就連在場那些平日里崇尚文治的儒臣,也不能否定朱厚照這番話的正確性,天子尚且不能堅定必戰之心,何況三軍將士?
大殿內重新恢復了寧靜。
靜得讓人害怕。
皇帝跟太子在治國理念方面有了沖突,這在歷朝歷代來說都是極其危險的事情,皇帝對兒子不滿意,或許就會把太子給廢了,可在本朝就沒這方面的擔憂……別說嫡兄弟了,太子連庶兄弟都沒有,看樣子未來也很難有,弘治皇帝不把皇位傳給朱厚照,傳給誰?
而且大部分大臣也覺得,太子這話說得很有道理,要知道太宗皇帝把都城從南京遷到北京,不就是為了“天子守國門”嗎?況且大明朝本身就是在驅逐蒙元的過程中建立起來的,總不能把祖宗的榮光都給丟棄了吧?
可惜的是小太子蒙在鼓中,以為這次韃靼人是被三軍將士齊心協力給打跑的,若是他知道其實他倚賴的邊軍將士避而不戰,目送韃靼人在大肆劫掠后揚長而去,這會讓小太子多心寒?
此時四朝元老馬文升出列道:“陛下,老臣以為,窮兵黷武固然不妥,但若外夷犯邊,也不得不奮起一戰,太子之言甚好。”
有幾個大臣跟著出來贊同馬文升的觀點,其實卻是他們對此番邊軍不抵抗政策宣泄的一種不滿。
朱祐樘輕輕嘆了口氣,他本來就是善于納諫、非常喜歡聽取別人意見之人,不知不覺間,他把文華殿當成了議事的朝堂,現在討論的已經是以后韃靼人再犯邊,要不要舉國一戰的問題。等他反應過來,臉上不由露出一絲苦笑,眼下明明是考察兒子學問的考場嘛。
“嗯……”
朱祐樘稍微清了清嗓子,想化解一下大殿中尷尬的氣氛,突然想到兒子之前的考卷尚在四位閱卷官手上,便看向謝鐸等人,問道,“太子對答如何?”
王鏊奏稟道:“回陛下,太子除第二場《詩經·小雅》篇中有一句錯漏之外,其余皆對答工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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