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惠娘有什么事,就去對丈夫的靈位說,可后來她便轉而拜菩薩。
惠娘本來已經開解舒緩的內心,此時又變得沉郁不堪,她知道有些事勉強不得,或許只能希望沈家人還會回汀州來,因為周氏有那么多銀子寄存在她這里。
對,他們一家人肯定會回來的!
不過很快,周氏就支支吾吾把事情說出來:“妹妹,你看……憨娃兒當官,這藥鋪和印刷作坊的生意都不好,藥廠眼看也要停業了,要不這樣,咱們生意也別做了,銀子你先支我一些,我知道多數都放在銀號里,一時半會兒收不回……遠行上路,身上沒點銀子傍身可不好……”
惠娘勉強一笑,道:“姐姐是想在京城置辦房產,從此不回來了嗎?”
周氏有些心虛,趕緊擺手:“沒有的事,就算我們想留,憨娃兒未必歡迎我們呢,我們這些當老人的,總要給兒女留點私人空間是不是?呵呵,我們已經被老太太折磨得要自己逃出來過日子,憨娃兒肯定也想自己過日子,不用我們煩著他。”
以前惠娘最相信周氏的話,因為周氏這個人極其真誠,可現在她卻不怎么相信了,因為周氏要走了,現在一定是在誆騙她,給她一個可能不存在的希望。
以后沈溪無論有什么成就,都不會再到長汀縣城,要回也只是回寧化省親,那時可能沈溪都已經五六十歲,而她可能也早就作古。
“不行。”
惠娘帶著一股幽怨的心,委屈地拒絕了。
“啊?”
惠娘的突然拒絕,讓周氏有些不太適應。
惠娘眼淚差點兒落下來,竭力忍著,改口道:“總要給妹妹一點兒時間,好讓妹妹準備啊。”
“那是,那是,不過妹妹你還是加緊些,我們準備九月底就走,不然可能年底前到不了呢……死小子,又拽你老娘的裙子,不知道你老娘剛找人做的?嘿,還抓!弄臟了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周氏依然是以前的性格,她把教育沈溪的方式,原模原樣用在沈運身上。
或許是周氏嘗到了這種教育方式的甜頭,對沈運的斥罵變本加厲,結果就是沈運都快五歲了,還是個一罵就哭的膽小鬼,連他的雙胞胎姐姐都能隨便欺負他。
看著周氏跟兒子離開的背影,惠娘心里想:“這才多久啊?記得剛見面的時候,他不也是這樣一個孩子嗎,即便大一些可也沒大到哪兒去,可突然間,時間就過去了,我都快不記得當初他長什么樣子了。”
……
……
經過五六天的準備,周氏這邊終于把箱子收拾好,連路引都辦好了。
聽說狀元娘要去京城探親,縣衙那邊一點兒拖沓的意思都沒有,當天去辦,當天就把路引親自給送了過來,為此周氏還賞了衙役一些碎銀。
“家里有當官的就是不一樣,以前見到他們,給他們作揖行禮他們還懶得搭理咱呢。”周氏將路引拿在手上,說話時別提有多得意了。
周氏越得意,惠娘心里越不是個滋味兒,她想:“什么咱……那是你,跟我可沒關系。”
這幾天下來,惠娘心里的幽怨越積累越多,她甚至覺得周氏有些“忘恩負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