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為內閣大學士,就該有閣臣的覺悟,沒事總向皇帝提一些奇淫技巧的事情,大明可能就毀在你這張嘴上。
謝遷打量倪岳一眼,不屑地道:“倪老這話說的就不對了,之前火炮的威力,諸位也都看到了,如此精良的火器卻是佛郎機人先制作出來,嚴重威脅我邊疆安全……難道我大明就不應該知恥而后勇嗎?”
在朝中地位上,吏部為六部之首,吏部尚書跟內閣大學士地位基本旗鼓相當,只是由于內閣大學士擁有票擬大權,所有章奏都先由內閣大學士看過再寫上處理意見交由皇帝裁決,可以說是最接近皇帝的人,所以才會顯得更高一籌,但實際上內閣大學士只要五品官就能擔任,而吏部尚書卻是實打實的正二品大員。
景泰成化年之后,內閣大學士陸續加尚書銜,同時還有諸如太保、太傅、少保、少傅等殊封,擁有了很高的政治地位,官階為正一品,于是六部尚書有事只好請示內閣大學士,這就使得即便是六部之首的吏部尚書,實際上也成為內閣的下屬。
謝遷稱呼倪岳為“倪老”,不是倪岳歲數有多大,如今倪岳不過五十六歲,在殿內大臣中屬于“少壯派”。
謝遷分明是說,“你老”可別倚老賣老。
見到兩位重臣當著大臣的面爭吵,弘治皇帝趕緊擺手:“好了好了。之前就商定好的事情,不宜再有變動,佛郎機人的火炮,確有可取之處,若固步自封,以后再遇韃靼人犯邊,可能還是今日之結果!”
一句話,就讓在場大臣緘口不語,因為誰都能看出來,弘治皇帝這是對邊軍總是避而不戰感到不滿。
韃靼人一犯邊,大明關口就禁閉,官軍龜縮不出,任憑韃靼人的騎兵肆虐邊塞,搶劫邊民,這讓弘治皇帝感覺到丟臉之極。
一次兩次倒也罷了,一年里這已是第三次,依然是這樣,雖說有土木堡之變的前車之鑒,可朕這個皇帝又沒御駕親征,你們倒是給我好好打一場,不管輸贏,總得讓朕知道你們拼命了啊!
劉健一臉嚴肅地奏請:“陛下,老臣以為韃靼屢屢犯邊,邊軍固守不出,有損我大明威儀,不若令另選賢能巡撫三邊。”
大明朝“三邊”,說的是寧夏、甘肅和延綏,這也是大明北關防守韃靼和瓦剌重中之重,因為此時后金尚未崛起,大明把主要防備方向放在三邊上,從弘治十年開始,以王越為第一任三邊總督。
朱祐樘聽到這話,雖然贊同,但心里卻發愁……讓誰去當三邊總督,這可是個棘手的問題。
說是北關將士固守不出有損大明威儀,可這卻是皇帝默許、朝廷縱容的結果,因為在大明君臣心中,都不希望打這場仗,最好韃靼人能跟以前一樣老老實實向朝廷朝貢,就算不來朝貢,你別來找事就行了,大家和睦相處,邊關給你們開設有通商之地,讓你們得到草原上沒有的貨物,彼此相安無事就好。
可韃靼人就是“不聽話”,這也是達延部崛起后,韃靼人愈發強大,他們對于內部的整合已經不感興趣,反倒對搶中原人越來越有心得。
尤其是那個火篩,簡直是沒事找事的代表,你領兵出來,不怕被達延部的達延汗端了你的老巢?
朱祐樘問道:“先生可有中意人選?”
劉健看了馬文升一眼,沒有說話,但意思很明顯,兵部尚書馬文升就很合適。
馬文升在西北帶兵多年,這才剛回來沒兩年,你要說老了,可身子骨看上去還可以,最起碼是有威望,就算把人擺在那兒,也足以讓三軍將士振奮,令韃靼人聞風喪膽。
劉健沒直說,倒是張懋道:“陛下,老臣本應主動請纓,不過如今老臣年老昏聵,怕是不能勝任此任。”
不能勝任你還站出來說事,這不是搗亂嗎?
所有人都冒出這個念頭,不過既然是張懋說的,就算心里有想法,也不能瞎說,因為這可是大明執掌兵權的英國公。
其實聰明人一聽明白了,張懋站出來是變相是給馬文升說好話……張懋今年才六十歲,就已經自稱“年老”,馬尚書今年可七十四歲高齡了,你這是非要讓人死在邊疆才甘心,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