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起落草過,自然知道人們的想法,覺得把自己強大的背景報上去能把山賊給嚇住,求人放一馬。殊不知,東西搶了,人也殺了,人家罷手根本就沒有意義。
賊人聽到你背景強大,首先想到的便是殺人滅口,你汀州商會既然有那么強大的力量,可不能讓你們活著,現在殺了你們,可以免除后患。
此時惠娘已經沒有退路可言,她不想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好姐姐蒙難,那她沒面目去京城,更沒臉回汀州。
“是!”惠娘一咬牙道。
那山賊頭目有些猶豫。
后面有弟兄過來喝問:“當家的,管他什么商會,照殺不誤,人都殺了……要不把所有人綁回去,一了百了!”
山賊頭目揮起馬鞭就打在那賊人身上:“出來做無本買賣要講仁義,汀州商會的大當家,那可是天下數一數二的女神醫,用萬家生佛來形容也不為過,當初中原瘟疫爆發,你家若不是用她發明的種痘法,妻兒老小能活到今天?”
一句話,便讓這群原本不可一世的山賊沉默下來,有人還不自覺摸一下胳膊。
天花本是最致命的瘟疫,幾乎過上幾年就會爆發一次,只要染上這瘟疫,不死也要留下滿臉麻子,可就在前幾年,朝廷逐步推行種痘之法,讓天花受到了控制,只要哪個地方出現疫情,官府立即組織種痘,失去傳染源,每次瘟疫都在小范圍內便被消滅。
而這種痘之法,竟然不是出自宮廷中的太醫,而是源自嶺南一位陸門孫氏女神醫。
大江南北以及西南、西北,許多爆發過瘟疫的地方,近幾年家家戶戶都擺起了女神醫的生位,甚至湖廣、四川、陜西等地,還有人為女神醫建起了廟宇。
山賊頭目冷聲道:“你說自己是陸夫人,有何憑據?”
這下可把惠娘給難住了,她忽然想起自己有路引,連忙從懷里掏了出來,道:“這是我的路引,您只管拿去看。”
等惠娘的路引,還有馬車上裝載的汀州商會賬目相繼被拿出來,這伙山賊終于相信惠娘就是宅心仁厚世人稱頌的女神醫。
那山賊頭目仍舊猶豫不決,為了這買賣,已經跟了十幾天,弟兄們得吃飯。眼下他們又殺了人,就算知道對方是對老百姓有恩的人,他們也不可能善罷甘休。
做都做了,知道對方是善人,沒直接下令殺人滅口已是格外開恩。
“錢財留一半,這女人我們帶走!”山賊頭目最后作出決定。
惠娘一聽急了,剛才說了半天,說得好像對我感恩戴德,原來只是換來留下一半錢財……我好姐姐命都沒了,我沒法交待,還不如把我一并殺了了。
“錢財你們帶走,人留下!”惠娘幾乎是嘶喊著說出這句話,“若諸位英雄好漢不嫌棄,賤妾愿意替回我這位姐姐!”
“夫人可真是仁義之人,怪不得為萬家供奉,但我們劫的是官,貪官不仁不義,將我等逼上絕境,若像這般刁惡的官員家眷都不殺,如何服眾?”
周氏心里大叫冤枉,我不過是路上多花了點兒錢,然后跟人說話嗓門大了些,什么時候不仁不義了?我可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
以前能說會道,可現在她心里就算有再多意見,卻連個屁都放不出來,只是一張臉漲得通紅。
這群惡魔,殺人不眨眼!
惠娘幾乎已經絕望了,不過她還是義正辭嚴道:“并非所有的官都是贓官,這位周家姐姐,嫁入沈家十幾年,不過是一普通婦人,從未做過惡事,她公子是新科狀元,為官兩載,已為泉州百姓謀福利,難道是贓官嗎?”
惠娘終于還是把沈溪的名號說了出來。
盡管她知道,把沈溪報出來可能是自尋死路,對方若知道沈溪是入直東宮的翰林官,想到那是天子近臣,離殺人滅口恐怕就不遠了。
這群山賊卻好像有些聒噪,一堆人居然交頭接耳說著什么。
為首那山賊頭目什么話都沒說,一擺手,讓人把周氏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