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得氣氛尷尬,云柳打破沉默問了一句。
沈溪笑著回答:“我不知道,只是隨便說出來嚇唬宋副千戶的。”
云柳聽了不由莞爾,雖然這是個非常嚴肅的問題,可被沈溪這么一說,就好像真是不值一提的玩笑話。
車廂里有稍許芳香,那是云柳身上傳來的……到底是愛干凈的女孩,這些天趕路,官驛沒準備熱水自然就沒有沐浴的機會,她只能擦拭一些香粉來沖抵身上的異味。可終究,這種香味讓沈溪感覺極為旖旎。
外面冰天雪地,馬車車廂里卻溫暖如春,還有個予取予求的絕色女子,要說不動心那是在欺騙自己。
“云柳小姐,云是你的本姓嗎?”沈溪沒話找話地問道。
云柳語氣愴然:“小女子自幼便被賣到教坊司,并不知曉自己的姓氏,云柳的名字……是玉娘給起的。”
“哦。是賣去教坊司的……”
教坊司的官妓,理論上都應該是落罪的官籍女子,但顯然靠每年犯官家眷的數量,是難以滿足教坊司巨大需求的,更大一部分只能從民間買一些小門小戶的姑娘家進去,許多女孩子以前多半都是清白人家出身,在進入教坊司后,相當于無根的浮萍,只能隨波逐流。
云柳還算幸運,有玉娘替她籌劃,為朝廷辦事,但這個時代女子的歸宿終究是嫁人生子,眼下看來,云柳幾乎沒有這種可能。
在沈溪想來,當云柳再年長些后,玉娘或許將她培養成下一個自己,那時云柳就會繼承玉娘的衣缽,在權力場上與那些權貴虛以委蛇的同時,還得替朝廷搜集情報。
沈溪想著事情,有些失神,突然聽到云柳在喚他:“沈大人?”
“嗯?”沈溪反應過來,問道,“有事?”
“沒有,若是沈大人覺得車廂里擁擠,小女子可以下去到后面的馬車……”云柳說話語氣有些凄哀。
沈溪笑道:“沒事,少有這種夜路,你身為女兒家或許不太習慣。再忍忍吧,等明日到了大同府城就好了,到時候不僅可以洗熱水澡,還有好吃好喝的,最關鍵是可以美美地睡上一覺……”
連沈溪自己都開始想象那高床軟枕的舒適日子,這旅途的顛簸,對他的身子骨來說何嘗不是種煎熬?
隨后沈溪和云柳再次沉默下來,郎雖未必有情但妾卻有意,這種場合或許應該發生點兒什么,云柳心中非常期盼沈溪能走出那一步,可惜她始終沒能等到。
一直到天亮,車廂簾子外透進一絲光,沈溪才活動了一下身體,云柳本以為沈溪已經睡著了,到此時她才知道,原來沈溪也是一宿沒睡。
對云柳來說,這是個難熬的夜晚,她甚至覺得一輩子都忘不了。
盡管只是對坐,一宿什么都沒發生。
……
……
經過一天一宿趕路,一行人都沒什么力氣了,可路還沒有結束,仍舊剩下二三十里路。
這一宿,才不過走了七十余里。
一天一宿一百四十里路都走下來了,也不在乎再多走一兩個時辰。
好在大同府周圍的官道還算平坦,官兵們一邊罵著沈溪,一邊繼續趕路,心里卻在暗自慶幸馬車都還算牢固,沒有哪輛馬車因顛簸而散架,否則大晚上又是雨又是雪很難把火炮重新裝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