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旨。”馬文升恭聲領命。
“馬尚書,給朕帶些東西到謝府……嗯,就這個吧……”朱祐樘往身上一摸,從腰帶上解下塊羊脂美玉雕成的玉佩,讓近侍交給馬文升,“朕不能親自去謝大學士府上慰問,愛卿一定要把朕的心意帶到。至于之后的事情,馬尚書與謝大學士商議著辦吧。”
馬文升心想,剛才還讓我全權負責,現在就加上謝遷,分明是讓我給謝大學士打下手嘛。
七十多歲的老臣,就算不喜歡勾心斗角,但也會不自覺揣摩上意。
……
……
謝遷回到家中,心情郁悶,謝徐氏在他面前擦眼淚訴說家事,謝遷聽到后越發地心煩意亂。
“……君兒這幾天茶飯不思,連給她買最喜歡的零嘴她都不吃,這才沒幾日人就瘦了。老爺,您說這可怎么辦啊?君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賤妾心里就跟刀子在割一樣疼。”
謝遷怒道:“那死丫頭才幾歲,居然就學人家害相思病,平日里你是怎么教導的?”
謝遷以前從來不跟徐夫人發脾氣,因為老倆口相濡以沫,在夫妻生活上現在謝遷已經不能給予老妻滿足,就只好從禮數上作出補償。可現在因為馬文升和熊繡對他視而不見,心頭窩火,又聽說小孫女記掛沈溪那臭小子居然到了茶飯不思的地步,這讓他怎忍得下這口氣?
“老……老爺……”謝遷這一罵,讓徐夫人無言以對。
謝遷有些氣急敗壞,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正待叫徐夫人去把孫女帶來好好教訓,就見家仆進來,恭聲道:“老爺,馬尚書和熊侍郎在外求見。”
謝遷一擺手喝道:“不見!”
剛才對我不理不睬,現在是來上門道歉?
道歉我也不見你們,當初我不過是個從六品的翰林修撰的時候,你們也沒這么勢利眼,現在是看到我到倒霉,避而遠之是吧?我不見你們,正好如你們的心意!
“可是……老爺,兩位大人說,他們是奉皇命而來。”
一句話,讓謝遷險些沒站住,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兒摔倒在地。
多得徐夫人扶住他:“老爺,您怎么了?”
謝遷心頭涌現的并不是激動和欣喜,而是大難臨頭的彷徨和無助。
之前馬文升和熊繡的態度,謝遷未及細想,現在想來,定然是劉大夏出兵全軍覆沒的消息傳到京城,兩人失魂落魄所致。
若真如此的話,他們來的目的,有很大的可能抄家拿人,甚至極端點兒,替皇帝賜上壺毒酒都說不定。
想起弘治皇帝這段時間對自己的冷淡,謝遷越想越覺得這次自己逃不過災劫了。
“老爺?”
家仆不明所以,趕緊上前攙扶。
謝遷身體劇烈顫抖,臉色慘白,眼里滿是悲哀:“想我謝謝忠心耿耿,一心為國,居然……落得如此下場!?”
徐夫人驚訝地問道:“老爺,您說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