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遷想了想,他剛才說的話挺多的,不由問道:“哪句話?”
“老爺不是說了,若沈大人回來,不嫌棄咱家君兒,就把她……”
謝遷一聽火冒三丈,我說了那么多有用的,感情你就記著這一句,這不是誠心添亂嗎?謝遷怒道:“那姓沈的小子何德何能,有什么資格娶君兒?難道我謝家的閨女沒人要了,非給他當填房當小妾?純粹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謝遷這一發脾氣,相當于把謝恒奴罵了個狗血噴頭,小妮子頓時委屈地痛哭起來,掩面而出。
“君兒,君兒……”徐夫人想追出去,卻被謝遷拉住了。
“讓她去,真是的,多大的丫頭連起碼的人情世故都不懂,堂堂內閣大學士的孫女,沈溪那臭小子哪里配得上她!”謝遷瞪著眼睛道。
徐夫人試探著問:“可老爺,您先前為何說……要把君兒送給沈大人?”
“這不是……”
謝遷一時間啞口無言,那時候他想的是,自己完蛋大吉,以后謝家落魄還鄉,一家人辛辛苦苦過日子,倒不如成全謝恒奴,同時他心里覺得愧對沈溪,平日總是使喚這小子,這次沈溪明明提了個好建議,他卻曲解上奏,也是貪功心切,幾乎把沈溪仕途耽誤,這才想到把孫女送入沈家門。
可隨著邊關大捷,龍顏大悅,謝遷不但不用擔心擔責,反而更得弘治皇帝器重。想他堂堂內閣大學士,把孫女送給別人當妾,說出去豈不被人笑掉大牙?
謝遷平日最顧及面子,就算對沈溪極為欣賞,絕對不會作出有損自己名望和威風的事情,就好像他從來不會把利用沈溪為他辦事的事告訴別人一樣。
這是身為內閣大學士的尊嚴!
……
……
邊關戰事尚未徹底終結,沈溪尚滯留榆林城,這邊廂陸家和沈家長途遷徙的隊伍終于抵京。
這天兩家人進城時,宋小城受命替沈溪前往迎接,光是迎接的馬車隊伍就拖得老長,隨著汀州商會和車馬幫在京城站穩腳跟,眼下宋小城的風光比之在汀州府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掌柜,沈老爺,沈夫人,您們請上馬車,小的親自為你們趕車!”
宋小城滿臉堆笑,但要說他心里一點兒都不介意,那是強人所難,到底兩家人來了后,他就從獨當一面的負責人變成聽命行事的跟班,以后再不能像以前那般肆無忌憚了。
周氏目光在人群中逡巡,試圖找到兒子的身影。自從路上被賊人劫持后,她就變得謹小慎微,再也不敢顯擺,之后趕路時都極為低調,清早卯時出發,過了午時如果前面沒有大的城鎮寧肯住宿也不多趕路。
“小郎……小郎……我兒子在哪兒?”周氏四下打量一圈,沒見到沈溪的人。
沈明鈞倒不是太在意,上去幫助宋小城整理車駕,惠娘走到周氏身邊,安慰道:“姐姐,沈大人平日公務繁忙,豈有時間出來迎接?”
“那倒也是,我兒是為皇上……”
說到這里,周氏下意識地向周遭看了一眼,就好似受驚的耗子一樣。
惠娘心想,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宋小城苦著臉道:“兩位夫人,你們有所不知,沈大人……接受朝廷派遣,往邊關公干,說是臘月回來,可這都是臘月初了,還沒見到他人。這會兒沒消息,就知道邊關目前不太安穩,頭些天京城還戒嚴,只有早晚會開一個時辰的城門,這兩天才剛剛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