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只是赦免了高侍郎的罪,其實高家人還是戴罪之身,目前東廠和錦衣衛依然盯得很緊!”
戶部來的贓罰庫副使繼續為沈溪說明,“跟高崇關系不錯的京城巨賈李家跟著倒了大霉,一家老小俱都被下獄,就等著過堂發配了,罪名卻僅僅只是個行賄……話說這年頭經商的,哪個不給當官的孝敬?”
對于李家的事情,沈溪無言以對,以前他就覺得李家大少爺李愈跟高崇走得太近不妥,但大家交情不到那一步也就沒有出言提醒,這下好了,偌大的家業僅僅因為其一念之差灰飛煙滅。
沈溪本想問問壽寧侯怎么沒出手幫高家,但細細一想,高明城人都死了,高家對張氏兄弟來說已沒有絲毫利用價值,反倒不如借著高明城的案子,查抄一批向其行賄的商人,趁機大撈一筆。
沈溪甚至篤定地判斷出,李家被抄沒的產業多半落進張氏兄弟的口袋。
“可惜,可惜。”沈溪搖頭嘆息。
“沈大人有何可惜的,莫非沈大人對李家小姐感興趣?”那戶部贓罰庫副使突然曖昧地笑了起來。
“哦?此話怎講?”沈溪好奇地問道。
這位戶部小吏神秘兮兮地說道:“下官在刑部有認識之人,聽說這李家小姐不但樣貌出眾,而且見識和才學俱都不凡,這會兒已是戴罪之身,案子審結后李家人男的會發配邊疆,女的則發配教坊司,這位有教養和才貌的李小姐肯定到不了教坊司就會被人帶走,若大人有興趣的話,下官可以幫忙安排……”
沈溪這才明白眼前這位戶部官員口中的“安排”是什么意思,就是花錢把人給買下來,這也是當官的贖買落罪官眷的一種常用辦法。
有買賣,就會有中介,而這位贓罰庫副使既然專門掌貯存官府沒收財物,肯定跟刑部脫不了干系,人脈自然廣泛。
沈溪想到李二小姐曾經入過自己的畫,當初自己還熬夜給她畫桃花美人圖,又想到最后一次見面時她見到自己與周胖子在一起時掩面哭泣而去的場面,心中多少有些不忍。
但沈溪自問,并沒有把李二小姐占為己有的想法,因為他跟這位李二小姐關系還沒親密到那一步。
“怎么個安排法?”沈溪問道。
“這個……自然要花上一點兒銀子,下官聽說沈大人家中營商……沈大人可別誤會下官的意思,下官就是朋友多點兒,獲得消息的渠道也比旁人多,不是有意要探沈大人的底……”
沈溪點點頭,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下官名叫彭余,取年年有余之意,別人都叫我‘小魚’,大人怎么稱呼都好。”
沈溪點了點頭,這彭余三十出頭的模樣,老成世故,一看就有點兒鉆營的本事。
沈溪問道:“那把人買出來,大約需要花多少銀子?”
“大人還真問對人了,若人在刑部審結之后再買,那自然貴許多,因為到時候知道的人多了,看到李小姐本人的相貌后這一來二去相互比價,那價格自然居高不下……”
沈溪點了點頭道:“拍賣自然會貴一些。”
“拍賣?下官不懂大人的話,但下官確實在刑部有些關系。”彭余臉上有幾分得意,“把人扣下,讓刑部大牢的人給報個自縊或者病歿,人就能倒騰出來,這事不經過朝廷,旁人也不會追究,只是要給人改名換姓。”
沈溪終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心說果然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一般的落罪官眷,等到審案結束發配教坊司的時候,基本都是要過刑部堂口,一般官員要買人,也肯定是走刑部職司官員,或者是走教坊司、浣衣局這些門路。
可若是人在牢房直接就給報亡,連刑部大堂都不過,人就等于是被底下這些官員私底下給倒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