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心說這才是賞畫的行家。
當時他只是為了跟唐寅斗氣,取的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哪里顧得上畫作之外的東西?
說了一會兒詩畫,二人坐下來,謝鐸突然發出感慨:“時間過得真快啊,轉眼明年就是鄉試年了。”
“嗯!?”沈溪打量謝鐸,不明白他為何提及此事。
“其實有些事你應該明白,這大明科舉中,最重要的是會試和殿試,可兩京鄉試同樣不可小覷,才子名家輩出。老夫獲悉,這屆鄉試中,有許多年輕才俊都會參加,其中有很多跟你相比……也是不遑多讓,當然他們沒法在功名上超過你……”
沈溪心想,這不是廢話嗎,我已經是三元及第而且是連中三元,就算能跟我打個平手,也沒法超過我。
“謝師這話學生不太明白。”沈溪坦誠地說道。
“何必說得太過直白?”謝鐸看了沈溪一眼,但見到沈溪兩眼清澈,并沒有貪心雜念,又道:“好吧,遲早你要知道,順天府和應天府鄉試,一向由翰林官充任,其中通常又由詹事府內供職的官員擔任主考官,這也就是說,你很有機會成為順天府和應天府舉子們的座師。”
沈溪詫異地搖了搖頭:“學生資歷太淺,怎么排也輪不到我吧?”
“這可說不準,若是往常年鄉試,論資排輩的事情確實有,不過這兩年陛下重用年輕人,你便是其中一個,從如今兩京儒林的聲望來看,你與那些老資歷的翰林官相比不遑多讓,連老夫都不知道你何時創下的偌大名聲。”
沈溪想了想,恐怕主要還是他十三歲便連中三元帶來的名氣,再加上謝丕等人為他宣傳心學以及謝鐸幫忙出《聊齋志異》都有加成,但最主要的還是他官運亨通,如今又貴為東宮講師,一旦太子登基,他入閣的希望很大,因此很多人想巴結他,變相地為他揚了名。
“那按謝師的意思,是我有機會主考兩京鄉試咯?”沈溪依然有些不敢相信
“大致來說確實如此,至少讓老夫舉薦的話,你是第一人選,至于別人怎么想的老夫不太清楚,但傅尚書對你的評價頗高,老夫與他交談,他對你有頗多贊譽。”
順天府和應天府鄉試,究竟讓誰來作為內簾官,并非是皇帝的一言堂,而是由禮部篩選人員后交由內閣,內閣核準上報皇帝,通常皇帝都不會在這個問題上為難臣子,可以說禮部擁有很大的權利。
謝鐸身為國子監祭酒,同時身兼禮部侍郎,跟尚書傅瀚關系不錯,再加上沈溪在迎接佛郎機使節上給傅瀚留下奇佳的印象,傅瀚對他推崇有加。
如此一來,禮部一位尚書和一位侍郎都覺得他是兩京鄉試主考的不二人選,他還真有可能接任此差事。
鄉試要到八月初舉行,朝廷通常需要半年左右的時間進行準備,主要是應天府那邊路程較遠,把人安排好后,要提前兩三個月出發,過去后把事情安排好差不多就要開考了。
沈溪聳聳肩,無所謂地說道:“無論是否主考兩京鄉試,學生以為……都沒什么了不起,學生如今只想把詹事府的差事做好,教導好太子。”
“隨你怎么想。”
謝鐸擺了擺手,“有時候覺得你年輕氣盛,做事沖動,連堂堂的泉州知府也說拿便拿下了,可有時候又覺得你太過世故老成,對于功名利祿看得很淡,這一切同時出現在你這年歲的人身上,可真是異類。”
“不過,誰叫你小子本身就是大明官場的異類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