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謝韻兒,完全亂了方寸,她以前從來沒有事情欺蒙沈溪,可突然被沈溪揭破她隱瞞李家遭殃且來求助之事,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謝韻兒馬上跪在地上,低下一向高傲的頭,泣訴道:“妾身的確早就知曉,在相公回來后未曾坦然相告……”
沈溪沒有上前攙扶,繼續坐在那兒,冷冷地問道:“那你為何不對我說?”
“妾身想……李家雖曾幫忙贖回老宅和店鋪,但畢竟其心不良,當初在不知道相公身份時還曾派人前來圍毆,如今他們惹了大麻煩,為何要讓相公出手相助?”謝韻兒哭得很傷心,嫁進門這么久,她第一次看到沈溪用如此冰冷的態度對她,心里越發地擔憂和害怕。
沈溪能理解謝韻兒,不過夫妻之間必須要坦誠相對,這是他的底線。
“是否出手相助,應由我這個一家之主來決定,而不是你!”沈溪厲聲喝道,“你隱瞞此事,就是陷我于不義。”
謝韻兒跪在地上,花容慘淡,嗚咽出聲。
林黛本來聽說沈溪回來,興高采烈帶著丫鬟過來,剛到門口就見到謝韻兒跪在地上嚶嚶哭泣,臉上的笑容立即淡去。
家里什么時候見過這陣仗?她不由有幾分害怕,既不敢進去也不敢貿然離開。
沈溪沒想發脾氣,不過他知道,謝韻兒做了錯事而他又顯得毫不在乎的話,那以后謝韻兒可能會隱瞞他更多的事情,僅僅只是個“為家里著想”并不是妻子隱瞞丈夫的理由,而只是個遮掩的借口。
如果不剎住這股風氣,那以后什么事情都可以打著“為家里著想”的招牌來做,后果難料。沈溪此時即便不為振夫綱,也必須要把臉色甩出來,讓謝韻兒意識到這件事錯得非常離譜。
……
……
沈溪來到臥室旁邊的書房,在書桌前坐下,隨手拿起本書來,也沒精神看,只是胡亂翻著,此時他的心比誰都痛,怎么說謝韻兒都是他的發妻,自結婚來兩人相濡以沫,對他無比忠誠和癡纏,更何況,謝韻兒還懷有身孕。
“娘……”
林黛在門口喊了一句。
隨后就聽到周氏的聲音傳來:“別攔我,這小子長本事了,居然敢讓韻兒跪在地上認錯,他眼里有沒有我這個老娘?”
說著,周氏氣呼呼沖進書房門,大喝一聲:“臭小子,去把你媳婦扶起來,聽到沒有?”
沈溪瞥了周氏一眼,冷冰冰地回了一句:“娘若認為孩兒做的不對,盡可對孩兒責罰,但有些事……涉及到禮法和道義,孩兒不能當作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你……你當官當出本事來了,是吧?你看看,這個家沒有韻兒,誰給你打理得這么好,難道指望黛兒那不成器的丫頭嗎?你現在翅膀硬了,當了官又有了骨肉,就不聽娘的話了?要生兒子,你還不得指望韻兒?”
這年頭,夫妻吵嘴,婆婆一定站在兒子一方,可周氏心里疼兒子得緊,把兒子當成寶貝疙瘩,卻總是沒事逮著就罵,現在沈溪跟謝韻兒剛剛鬧出紛爭,她便毫不客氣地站在了兒媳婦一邊。
沈溪道:“娘要打,孩兒愿挨,但家法不可違。”
一句簡單的“家法不可違”,讓周氏一愣,她想了想,啐道:“呸,什么家法。那些家法都是你祖母拿來懲治他兒子、孫子的,把你爹坑害完了還不算,你還要拿來坑害你媳婦兒?”
沈溪實在不想跟周氏去吵架,他強調的并不是家法問題,而是謝韻兒刻意向他隱瞞某些事情的問題。
若謝韻兒忘了那倒還好,最多說明謝韻兒沒把李家的事放在心上,可偏偏謝韻兒什么都想著,可就是藏著掖著,這讓沈溪心里不是個滋味兒。
但沈溪也不是真的要責罰謝韻兒什么,因為他也有很多事隱瞞,就好似他把李衿贖買出來擇地安置,他就無法跟謝韻兒言明。他只是想讓謝韻兒在家中多尊重他些,不能把關乎到他官聲名譽的事情藏在心里。
“你不去?老娘去!你等著臭小子,我回來再教訓你!”
周氏匆忙往隔壁屋子去了,這會兒她只能嚇唬一下沈溪,其實她舍不得打,也不敢打,沈溪可是沈家的寶貝疙瘩,打壞了別說她自己心疼,沈家上下非把她剝皮抽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