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這人,怎么總是跟老夫討要墨寶,你拿去有何用?知道你書畫雙絕,老夫就不在你面前獻丑了。”即將進門,謝鐸回頭看了寧兒一眼,“回到故主家里,去四下看看,這里不用你侍候了。”
“是,老爺。”
寧兒得體地行禮告退,然后往一群在汀州時朝夕相處的好姐妹走去,很快嘰嘰喳喳的聊天聲便傳了過來。
等人走遠,沈溪才笑著問道:“謝師,你這是……”
“你小子別多想,老夫只是把她當作……普通的丫頭。”謝鐸說這話時,自己都有些抹不開面子。
沈溪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這次謝鐸是帶寧兒“回娘家”,要說謝鐸的年歲,娶一個小他這么多的女人的確不怎么合適,但他到底是男人,就算年老了也會有**,同時寂寞獨處的時候也想身邊有個女人照顧,但因不能給寧兒名分,讓謝鐸感覺歉疚,所以把人收入房中,雖然成不了續弦,至少也能當個“如夫人”。
就是謝鐸如今已有兒女,在寧兒沒有誕下子嗣的情況下,她的地位不會得到根本性的提升。
但寧兒似乎也不奢求太多,謝鐸是她童年時崇拜的偶像,再加上謝鐸的人格魅力,就算歲數相差大一些,她也沒覺得什么不妥,反而甘之如飴。
剛在會客廳坐下,小玉就把香茗奉上,沈溪和謝鐸各自呷了口茶水,把事情從喬遷這件事上帶到正題。
謝鐸此番依然是為順天府和應天府鄉試的事情而來。
“……如今看來,你參加兩京鄉試的可能性很大,但尚不知是主考還是同考。”謝鐸說道。
沈溪琢磨了一下,自己在翰林院中已是侍講,又入東宮講班兼日講官,參加兩京鄉試,已算“大材小用”。要知道以往兩京鄉試的主考很少用到右諭德這樣高身份地位的翰林官。既然已是大材小用,如果讓沈溪去當同考官,那主考官要不要派個翰林學士?
就算朝廷想這么做,也抽調不出人手。
沈溪道:“謝師就是專門為此事而來?”
“嗯,主要是想提醒你,有些地方需要特別注意。”謝鐸誠懇地說道,“你沒有做考官的經驗,這做考官最重要的是保持低調,切不可與考生走得太近,想必前年京城會試的事情……你還沒忘記吧?”
想到程敏政最后的下場,沈溪重重地點了點頭。
“現在尚不確定,你是被派往順天府還是應天府,順天府反倒輕省些,天子腳下,一些人就算有心,也不敢把事情做得太明顯。可若是應天府,你去了后,少不了要虛以委蛇,面對形形色色的權貴!”
謝鐸又提出了一個棘手的問題。
無論是主考官還是同考官,沈溪都要面對“賄考”。
明朝各級科舉考試存在舞弊現象,這在中上層官員中已不是秘密,連正直如劉大夏這樣的名臣,在遇到福建鄉試舞弊,也只是單獨把沈溪拔擢上來,最后將事情大事化小,不了了之。對于那些本來屁股就不干凈的官員來說,不單是對科舉考試舞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且還會親自參與其中,謀圖私利。
順天府,也就是京城,屬于天子腳下,就算賄賂也會把事情做得極其隱秘。
可若是應天府,誰做去作主考官,家里收到的禮物或許是個天文數字,當一屆主考官就可以吃一輩子。
謝鐸繼續道:“你也別去刻意激濁揚清,大明官場的水渾得很,國子學內同樣烏煙瘴氣,陛下許多年未曾下定決心整頓吏治,上面尚且如此,如何能要求下層的官員清廉自居?定要小心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