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雖然做了不少事情,可在李東陽看來,還是太過年輕,涉及軍國大事,絕對不能兒戲。
恰好是因為看不起沈溪,李東陽此舉變相幫了沈溪一個大忙。
但工部尚書曾鑒卻有不同的見解,稟奏道:“正因為沈溪年輕氣盛,當多加磨練才是,前往草原宣揚大明天威不過是正常出使,一來一回用不上許多時間。再者,東宮講官中,本就不缺他一個!”
曾鑒完全是有意責難沈溪,因為在佛郎機炮這件事上,謝遷和沈溪的所作所為,讓他這個工部尚書下不來臺,再加上曾鑒跟閔圭的關系還不錯,閔圭一向對沈溪有成見,自然盼望沈溪出京受苦。
草原那等苦寒之地,什么都沒有,再加上其內部叛亂,此番出使注定會有諸多波折,就應該讓這小子多去受點兒磨練,讓他知道朝廷是尊卑有別的地方別以為你是翰林官,年紀輕輕就想在別人頭上拉屎拉尿!
跟以往不同,朱祐樘并未挨個詢問每個人的意見,見李東陽和曾鑒意見相左,便把挑選出使草原使節一事暫時放下,轉了個話題:“倪尚書今日再次告病,之前他已接連上疏請辭,諸位有何見地?”
一個問題尚未解決,第二個問題又來了。
吏部尚書倪岳體弱多病人盡皆知,不過如今滿朝上下,還真沒哪個老臣能接替這個六部之首的吏部尚書位置。
歷史上的倪岳,正是死在自己吏部尚書任上,同樣是今年,只不過是九個月之后的事情。
關于倪岳之事,所有人皆緘默不語,最后朱祐樘看著首輔劉健,問道:“先生有何高見?”
劉健看了看身旁老眼昏花的馬文升,道:“若倪尚書乞老歸田,能擔當吏部尚書職位的,恐只有馬尚書一人。”
一句話便說明七卿的地位排次。
馬文升論資歷可比倪岳深多了,不過倪岳走的是翰林院升官的路線,當馬文升在邊關打拼時,倪岳舒舒服服地沿著翰林院編修、侍讀學士、東宮講師以及禮部右侍郎、左侍郎和禮部尚書的途徑青云直上。
最后到倪岳擔任六部之首的吏部尚書時,馬文升已經當了十多年的兵部尚書,為此馬文升頗感不平,回到家中寫了一首詩,其中便有“朝罷憑闌一黯然,獨將心事訴蒼天”一句,發泄心中的牢騷。
眼下倪岳終于又退了,若是直接提拔吏部侍郎上位,會顯得不能服眾。
這也是吏部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六部中若其他尚書出缺,或以尚書之間平調,或以侍郎升之,唯獨只有吏部尚書,掌管著天下官員的官帽子,基本都是從德高望重的老臣中抽人員接任。
這也是為何要在屠滽致仕之后,把倪岳從南京兵部尚書職位上調到京城的根本原因。
朱祐樘點了點頭,連他自己也覺得讓倪岳繼續當吏部尚書有些太難為人了,自從去年年底倪岳臥床不起,如今已有近一個月未參加朝會,吏部的事情可拖延不得。同時朱祐樘也覺得,馬文升足以當得起吏部尚書之職。
“但”
朱祐樘依然有些遲疑,“這樣一來,兵部尚書便出現缺額”
“陛下,不是有劉尚書嗎?”
尤侃侃謝遷此時站了出來,等他把人選提出來,這次不但弘治皇帝,在場所有大臣都點頭贊同。
不管這些大臣以前服不服劉大夏,但劉大夏現在在延綏打了一場大勝仗,振奮軍心士氣,而且劉大夏一向是弘治皇帝倚重的實干之臣,經常為皇帝走南闖北,如今立下大功,人也六十好幾了,是時候回京享清福。
相比而言,六部中戶部尚書管著錢袋子,似乎比起兵部尚書更尊崇些,但大明以武立國,兵部尚書在六部排行中位列第二,這也是倪岳調任南京禮部尚書后,下一個職務是兵部尚書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