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齡把手放下,坐回椅子上,胸口劇烈起伏,顯然氣得不輕,許久之后,他才厲聲質問:“那這兩個時辰,你去了何處?”
“有賊人暗中擄劫于我,但見我是官府中人,便將我放了。”張延齡繼續狡辯。
“你當為兄不知?地方官府送了一名絕色女子到京城,你居然想像之前那樣將人送進宮中,還想先陛下行那不軌之事,結果為人所劫,可是如此?”張鶴齡就好像親眼見到一樣,把事情說得準確無誤。
張延齡無比驚訝,這件事只有他自己清楚,連張舉都沒告訴,兄長怎會知曉?隨后看了張舉一眼,此時張舉羞慚地低下頭,張延齡頓時知道怎么回事了,嘴角浮現一抹冷笑,道:“千防萬防,家賊難防。兄長收買人心可真有一套!”
張舉馬上跪在地上給張延齡磕頭,道:“二老爺,小人沒有出賣您,只是您突然失蹤,生死不知。情況緊急,小人誠惶誠恐,只好跟大老爺求助。”
“此事不怪小舉,為兄是從旁處得知。”
張鶴齡此時不想讓張舉以后在張家不能做人,厲聲喝道,“你現在老實交代,此事是否屬實?”
“屬實又如何?我的確動過把女人進獻給皇上的念頭,也的確想先拔得頭籌,因為那女人是個黃花閨女,把人送到宮里,陛下若是喜歡,冊封嬪妃,那我就對不起姐姐,對不起張家。找別人我不放心,只能自己來。”
張延齡說此話時理直氣壯。
“糊涂!”
張鶴齡一拍桌子,“你現在做的就對得起皇后和張家了?”
“我問心無愧。試問姐姐重病痊愈后,皇上有多久未曾關照過張家了?以前姐姐隆寵在身,但始終會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姐姐不能再為陛下誕下皇兒,若太子有個三長兩短,大明的基業都為此斷絕,皇上能夠放心?”
“朝中那些老臣,表面上對我張氏一門客氣,可暗地里卻在舉薦名門閨秀進宮,替代姐姐的位置。”
張延齡直視兄長,“我現在做的,是未雨綢繆,只有陛下身邊不缺女人,他才會斷了納妃的念頭!”
若是張延齡平日說出這番話,張鶴齡肯定會很生氣,甚至不屑一顧,認為張延齡是在找借口。
可如今張延齡說出來,張鶴齡卻無從反駁。
朱祐樘夫婦的確感情很好,但最大的問題來自于皇嗣的單薄,在這種情況下,歷朝歷代的皇后都會主動跟皇帝納諫,自民間選拔秀女入宮,并擇其優者為嬪妃,保證皇嗣的數量。可現在張皇后善妒,根本容納不下別的女人,皇帝就算一次兩次對張皇后容忍,可長久下來,為了江山社稷著想,他也會聽從大臣的建議納妃,更何況男人的確都有那方面的需要。
張延齡給皇帝送女人,總好過皇帝自己找女人。張延齡還能以此來獲得皇帝的信任,這不能說完全是壞事。
“就算你說得通,那之后又是怎么回事?”張鶴齡沒有再喝罵,而是想知道今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么。
這下張延齡有些無奈了,遲疑了半天,才道:“當時我喝得醉醺醺,只想著……立時成其好事,剛進屋子,頭便遭受重擊,人昏了過去。至于其后去了何處,我不知,不過清醒過來后,我聽了那些人的口風,似是……從宮里出來的,姐姐好像已知道此事,要把這女人……殺了泄憤。”
張延齡故意沒說給沈溪送女人的事情,因為這件事同樣是隱瞞張鶴齡進行的,張鶴齡對沈溪更多地是籠絡而非脅迫。
“那些人是如何說的,前后經過詳細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