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湊上前看沈平。
這會兒小家伙剛吃飽睡得正香,沈溪笑著在他臉上啜了一下,然后一家子到前院吃過早飯,又到書房把昨日寫好的信函交給謝韻兒。
謝韻兒拿在手里,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著沈溪:“相公,這里是京城,就算有賊人,也不敢到御賜的官邸來搗亂吧?”
“誰敢確定?有備無患終歸要好一些!我已讓朱當家他們照看府上,平日沒什么事別出門,一切等鄉試結束,便能恢復正常。”沈溪囑咐道。
“相公說的,妾身記下了。”謝韻兒點頭道,“明日相公要進貢院,不知要準備些什么?”
“主要是換洗的衣物吧,這次進去差不多一個月不能回來,家里需要你多多照顧。”沈溪道,“今天我還有點兒事情做,下午再回來陪你們。”
沈溪現在需要防備的,是順天府那邊可能圖謀不軌。
他不收禮等于是不賣順天府面子,順天府那邊收受大量賄賂,為那些交了錢的士子大開方便之門,誰也不愿意到他這里路子被堵上。
財富和權力最容易讓人迷失,若那些人暗中耍陰謀斗手段,沈溪自己倒沒什么,就怕家里婦孺受他連累。
入貢院前最后一天,沈溪先去了詹事府和翰林院,將手頭的工作做一下交待,他既然在這兩個衙門供差,有一個月的時間待在貢院不能出來,肯定得備一下案。事實上,沈溪并沒多少差事,無非是教太子讀書,又或者是將平日講案整理好存檔,以備弘治皇帝抽查。
隨后沈溪去了國子監見謝鐸。
一方面,沈溪是向謝鐸請教在貢院待一個月如何打發時間,另一方面便是把自己目前的遭遇告訴謝鐸,除了讓謝鐸幫忙參詳,便是請他照顧下家里,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可以及時伸出援手,實際上沈溪留下的信函便指明遇到事情及時趕到國子監向謝鐸求援一項。
見過謝鐸,沈溪就只有一件事放不下,那就是惠娘的生意。
惠娘做事愈發偏激,沈溪卻沒辦法規勸她,因為惠娘現在已經把沈溪當作“仇人”看待,把他歸為當權者的爪牙,以至于現在惠娘有什么決定,別說是跟沈溪商議了,連跟他打個招呼都不看。
這段時間,惠娘在盤下幾個藥鋪有了固定的銷售渠道后,開始經營藥廠生產成藥,并雇請大夫坐堂診病。
這還不算完,趁著鄉試年,來年又是會試,惠娘又在崇文門附近開了一家印刷作坊和兩家書店,專門印刷和銷售一些程文參考書籍,為的是能把汀州的生意銜接上。
沈溪猜想,下一步惠娘就是要雇人回來印刷彩色年畫和連環畫,甚至出誨淫誨盜的彩色插圖版金瓶梅。
因為惠娘舉家遷往京城時,把那些曾她賺了不少銀子的刻板都帶著,她如今身邊只是缺少一些懂行的印刷師傅。
這是個行事激進的女人,不安于平淡,沈溪的百般勸阻換來的只是惠娘的敵意,就好像要對沈溪的忘恩負義進行示威和反擊一般。
若惠娘只是經營藥鋪和印刷鋪子,沈溪倒不是很擔心,問題是惠娘還經營一些低買高賣的米糧生意。
京城的水路運輸被戶部職司衙門給壟斷,所有進京船只悉數被朝廷收繳,結果惠娘便到通州又租了幾十條船,繼續幫人做運輸買賣。宋小城之前說惠娘帶人離開京城幾日,就是在協調租賃船只事宜。
沈溪覺得有必須提醒惠娘,但凡涉及國本,諸如米糧、鹽、茶葉、布匹、鐵器等等,一旦在朝廷調度緊張時,就會拿民間資本開刀,甚至連販運大規模的藥材也可能會成為朝廷針對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