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想到沈溪會因為陸孫氏的“死”,而遷怒到大明的制度上來,變相說明,沈溪現在聽不進任何勸阻。
“你你回去冷靜罷!”
謝遷在這個問題上,突然感覺無力辯駁,因為沈溪說的很多情況,其實是實情,不是商賈非要跟官員納賄,是因為不納賄的話,商賈根本沒活路。這就好像官逼民反一樣,商賈做的是低買高賣的生意,在各地間互通有無,可說是大明不可缺少的一環,但朝廷一有什么災難就找商賈下手,的確不厚道。
沈溪行禮:“謝閣老,告辭。”
沈溪其實也發現自己態度不對,畢竟謝遷是當朝閣老,換到后世那可是總理級別的高官,能如此心平氣和地勸解自己,還能要求更多嗎?不過,他現在心中滿是怨氣,只想回家去好好休息和冷靜一下,因此毫不猶豫便離開了謝府。
“這小子!”
目睹沈溪消失在大門口的背影,謝遷嘆了口氣,“都快把我繞進去了,真是不可理喻唉,希望他能熬過這一關吧,否則真不放心由他來繼承我的衣缽!”
沈溪沒再見彭余,因為此時風聲正緊,刑部那邊,六扇門和廠衛的人正在大張旗鼓徹查案件。
彭余無法從刑部得到更多消息,因此也不敢出來見沈溪,免得泄露風聲。
而在刑部大牢內,惠娘則經歷了一個令她終身難忘的夜晚。
外面敲響二更時,夜色已經很深了,她剛剛入睡,就聽到一陣微小的腳步聲,兩名獄卒連燈籠都沒提,直接過來打開牢門。
惠娘正要叫喊,身后卻鉆出來個婆子,正是那劉婆,順手掏出個白色的帕子將她的嘴給堵上。
“夫人,您別喊,我們是來幫您的。請移步。”劉婆說著,旁邊兩個獄卒過來,架著惠娘走出了牢門。
此時惠娘感覺到一種將死的絕望,她悔不該當初不聽沈溪的勸阻,恣意妄為。她很想大聲吶喊,但因為嘴被堵上,連聲音都發不出來,腳下不愿意挪步,但她的體重畢竟不到一百斤,輕易便被人提著走出監號。
但惠娘所擔心的事情并未發生。
到了最后,她只是被挪到了一個靠近外面的監號內,此時她見到外面有人在夜色中摸摸索索做著什么,像是有人在往牢房里的稻草上澆油。
“動作利索點兒,記得千萬不能出岔子,不然咱們都要死!”一個看起來極其兇惡的人低聲提醒,很快有人舉起火把進了監號,往牢房深處去了。
惠娘的嘴仍舊被白布堵著,連她的身體也被人捆了起來,連動都不能動彈一下,她瞪大眼睛,很想知道那些人到底要做什么。
過了好一會兒,劉婆再次過來,手上拿著個碗,里面有些黑乎乎的東西,過來就往她臉上抹,一邊抹一邊道:“夫人,您擔待著點,想要活命,就忍著吧。臟是臟了點兒,可出去之后洗干凈了,還能漂漂亮亮做人。”
惠娘感覺那黑灰中有一股嗆人的味道,料想應該是鍋底的黑灰,她不知這些人要做什么,但很快,牢房深處就傳來“著火了”的聲音。
“別動,等火燒一燒再進去。”
牢房里有人在說著什么,影影綽綽中,惠娘覺得人似乎不多,不過很快里面犯人的喊聲便密集響起。
牢房靠里的監號關押的都是女人,女人哭喊的聲音很大,還有孩子的哭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