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臘月,京城接連下了幾場大雪。
天寒地凍,沈溪仍舊要堅持上工,好在翰林院這邊大明會典的修撰已經進入尾聲,不必天天都去,太子那邊的課程也相對輕省了些,本來每逢四、九他都要到東宮授課,臘月后就變成逢四而去。
臘月二十四,是年前沈溪最后一次給朱厚照上課。
這天朱厚照很高興,因為弘治皇帝特別準允,上完這天的課他就可以放年假了,這比往常年要早好幾天。
“沈先生,這些天下雪,聽說外面非常熱鬧,你帶我出宮城走走唄?”朱厚照想出宮玩耍,本來他可以繼續要挾張延齡,讓張延齡帶他出去,可臘月這段時間京城氣溫下降到了零下十多度,張延齡稱病不出,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來過皇宮了。
沈溪搖頭:“大雪封路,京城內店鋪關門歇業者居多,連商販也少有出來。街道冷清,太子出去做什么?”
“我就是想出去逛逛,老待在這狹窄的宮墻內悶也把我悶死了。”
朱厚照說著,招呼劉瑾讓其把兔籠拿過來,擺在桌子上玩耍,“先生你看,我現在能分清楚雌兔和雄兔了,我還知道嘿嘿,孩子是怎么生下來的,原來先生說的長短、凹凸是那么回事啊。”
沈溪心想,熊孩子終于從研究動物上知道了男女之事的本質,而且是他自己通過研究發現的,這讓他有一種巨大的成就感。
不過很快熊孩子神色一黯,“可惜父皇把所有宮女都調走了,讓我想嘗試一下都不行,先生,要不你把當初我買的那個小姑娘,送到宮里來吧?”
沈溪搖頭:“平民女子可不能隨便進宮,太子還是早些斷了這念頭。”
朱厚照當初出宮時花四兩銀子買來的小丫頭,一直被沈溪養在李衿那里,如今二女已經好得跟姐妹一般,互相扶持,日子過得不錯,最重要的是相互有個伴,彼此有個照應,多了點家的溫暖。
沈溪當初答應朱厚照買那女孩,可不是為了讓朱厚照禍害人家,只是讓朱厚照明白什么是責任。
現在朱厚照明白了男女之事,想“實踐”一下,結果身邊連個合適的對象都沒了,這熊孩子又開始懊惱,當初有那么多資源的時候不懂得利用,現在沒機會嘗試便徒增傷悲。
“本來我還想讓二舅送幾個女人給我可是他老是不進宮。我問母后,她說二舅這些天病得很嚴重,臥床不起哼,老是用這種借口敷衍我,他要是病死了才好呢!”朱厚照恨恨地說道。
沈溪之前就聽說張延齡患病,但病情到了什么地步卻未聽說過。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張延齡這樣無惡不作的外戚黨,能死就怪了。
沈溪倒是聽說李東陽家里的那位大公子,在堅持大半年后,由于最近京城氣溫嚴寒,那病秧子感染風寒再加上肺癆的老毛病,終于一病不起,于前日病逝,為此李東陽特地請假不上朝。
而在此之前,劉健也忍受不了京城零下一二十度的低溫,風寒加哮喘使得其臥床不起,不得不請病假。
如今內閣里主事的唯有跟沈溪交情頗深的謝遷。
不知不覺間,謝遷隱隱有往內閣首輔發展的跡象。
想到過幾天就要到謝遷府上赴宴,沈溪心里有些打鼓,他不明白謝遷為什么突然向他示好,又是安排他編撰大明會典,又是請他過府飲宴。
熊孩子見沈溪一副深思的樣子,不滿地說道:“沈先生,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