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哪里,沈同年的才學,那自然是極好的,否則也不會三元及第獨占鰲頭,兄長也不會單獨邀請你一人前來赴宴。”
謝迪搖了搖頭,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又道:“今日是家宴,沈同年不必太過拘謹,想來兄長不多時便會回來,估摸是公務繁忙脫不開身……即便是年底,六部和各地衙門也不會停擺啊!”
年底本來事情就多,劉健告病假,李東陽在家為兒子治喪,朝廷大小奏本都需要謝遷參詳并票擬,而本身謝遷處理實務的能力又不及劉健和李東陽,一時間讓他焦頭爛額。
一直到日落黃昏,謝遷才從內閣趕回家來,他臉色雀黑,手上抱著一個木匣,不用說里面全都是沒來得及處置的奏本。
“都來了?”
謝遷打量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沈溪身上,臉上露出個促狹的神秘笑容,讓沈溪看了有些毛骨悚然,暗忖:“謝老兒莫非是想讓我幫他參詳奏本,代擬票擬?”
謝遷沒說什么,把木匣放到書桌上,擺手道:“進門時我已經問過,宴席業已備好,既是家宴,就不上酒了,酒喝多了傷身,做事無法聚精會神。”
這話說得莫名其妙,似乎有所指,沈溪心里暗自嘀咕:“既然是壽宴,哪里有不上酒的,酒寓意‘久’,通常指長壽,所以即便不喝酒之人,壽宴上都要喝兩口,以示長命百歲。為何到了謝老兒身上,這些慣例就不管用了?”
跟著謝遷來到偏廳,宴席已經擺好。
謝府真正能上席之人,也就眼前幾位,謝遷還有幾個兒子,不過年歲都很小,畢竟次子謝丕如今才十九歲,若非謝丕考取舉人,這會兒謝遷也不會讓他上酒桌。
余姚謝家可是大家族,謝遷又是這家族中名望和地位最高者,做事一向遵循禮教傳統,但這次,他稍微破壞原則,把正室徐夫人給請了出來。
在有外人的情況下,就算徐夫人誥命在身,也不能參加宴席,但既然是家宴,一家主母出席,在這時代也算是說得通。
“大嫂身體可康健?”
謝迪上去向謝徐氏行禮問安。
長嫂如母,徐夫人年長謝迪十幾歲,這點體現得尤為明顯。
若非叔嫂年紀相差太遠,徐夫人又已年過半百,在這禮教森嚴的時代,就算是叔嫂見面也需要回避。
謝遷道:“人已到齊,可以開席了。”
徐夫人拉了謝遷一把,好像提醒謝遷什么,謝遷向徐夫人擺了個眼色,似有所不滿。
沈溪坐下來,神色多少有些尷尬,這是謝府家宴,而他一個沈姓外人卻摻和進來,感覺不怎么搭調。
“今日乃老夫壽誕,卻非大壽,只當是普通家宴即可。”謝遷笑著說道,然后拿起茶壺為自己斟茶,“今日以茶代酒吧!”
“那愚弟以茶代酒,敬兄長一杯,祝兄長福如東海,壽比南山。”謝迪站起來為謝遷敬茶,說賀壽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