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沈溪要講的是土木堡之變。
“土木堡之變”,是后世對于這次事件的一個總結,在大明,這種事基本屬于不能說的秘辛,畢竟涉及到國恥的問題。
可沈溪作為主講廿一史的講官,如今弘治皇帝準許他講一些國朝的歷史,他可以提及一些非法定不能說的事件。
建文帝之事,他依然不能說,但土木堡之變是既定的事實,后世皇帝也沒說要把這件事隱瞞到底,所以就算旁人覺得沈溪說這件事不妥,也無權阻止沈溪把事件說出來。甚至在場的靳貴等正直之東宮侍從官,他們覺得沈溪把此事說出有其必要,只有讓太子居安思危,方為東宮講官之職責。
等沈溪說完,朱厚照驚愕得站了起來,道:“你是說,在幾十年前,我大明朝差點兒被那個叫瓦剌的部族……給滅了?連皇帝也被人給俘虜了?”
這話問得太過直接,沈溪不好回答,但事實的確如此,他之前說的還是比較婉轉的。
“嗯。”沈溪點了點頭。
“你騙人,我怎么不知道?還有,你說皇帝都被俘虜了,那這大明天下豈不是連皇帝都沒有了?”朱厚照怒氣沖沖地說道。
關于明英宗和明代宗之間的這段典故,并不像建文帝事件那么隱秘,雖然奪門之變后明代宗帝位被廢,但在英宗死后,他兒子就撥亂反正給他的叔叔上謚號為恭仁康定景皇帝,是為明景帝,承認了明代宗的皇位。
但一直到南明后,才給明景帝上廟號為“代宗”。
也就是說,到弘治年間,朝廷也基本承認明代宗皇帝的身份,跟建文帝的情況大相徑庭,這件事可以拿來說一說。
“天子落難,本該傳位于太子,但太子年少尚在襁褓,為避免主少國疑,罪臣于謙等人與孫太后進言,迎郕王繼位……”
當沈溪在說這些事情時,朱厚照瞪大眼睛聽著,中允官則不斷把沈溪所說的話記錄下來,旁邊的侍從和太監也都聽得目瞪口呆,因為沈溪說的這些,很多都不為人知,屬于是本朝之不傳之秘。
等沈溪說完,輕嘆道:“若非天子輕信宦官,何至釀此之禍?”
朱厚照聽完之后,六神無主地坐了下來,半天沒回過神來。
若說沈溪以前說的那些故事都太遙遠,這次說的事情離他卻并不遠,明英宗可是他的曾祖,也就是他老爹的祖父,而他的祖父成化帝,甚至還因此被幽禁多年。
“沈先生,我有些不舒服……先去更衣。”
朱厚照徹底被嚇著了,以前用這招絕對是為了尿遁,而這次不過是想借機出去冷靜一下。
沈溪一抬手,意思是“你請自便”。
朱厚照失魂落魄離開,人一走,擷芳殿后廡內便吵成了一鍋粥。
“沈諭德,你對太子說這些,是否合適?”靳貴走到沈溪身邊,面帶憂色。
沈溪點了點頭:“或許有所不妥,但為了讓太子防微杜漸,很多話還是要及早說為好。畢竟太子偶爾也貪圖逸樂,恐為奸佞所趁。”
這話,深得靳貴的贊同。以前朱厚照有多信任劉瑾等人,他可是看在眼里,本來太子應該跟東宮講官最親密,可現在看來,太子最信任的反倒是那些閹人,難保將來不會出現禍國殃民的閹黨。
朱厚照去了沒多時便回來,沈溪繼續講課,不過接下來的內容熊孩子便聽得有些心不在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