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韻兒見沈溪徹夜都在算賬,體諒地提議:“相公,不行的話,把老宅賣了,再把鋪子盤出去,或許能籌措一些銀錢出來。”
面對妻子的善解人意,沈溪卻不能作出這種自損的事情來,搖頭道:“韻兒,為夫現在是為陛下做事,為朝廷蕩平倭寇和盜匪,哪里有自掏腰包的道理?”
“可是相公,若是能順利完成差事,不也有利于相公日后加官進爵?”
謝韻兒想法很簡單,只要丈夫未來官運亨通,就算謝家老宅和店鋪得而復失也在所不辭。
嫁出去的女兒,已經把立場完全放在丈夫身上,尤其是有了孩子后,對于娘家那邊的利益已經看的不是很重。畢竟是沈溪帶給她穩定的生活,帶給她家庭的溫暖,還帶給她誥命宜人的榮耀。
沈溪笑了笑,道:“為夫年紀輕輕就已是正三品的封疆大吏,你指望朝廷給我如何加官進爵?等為夫將來回到京城,怕是沒有正三品的官做,要重新到詹事府擔任正五品的東宮講官……”
京官外調,尤其是翰林官外調,普遍是加三到五級,委以重任。但地方官調到京城,基本是平級或者降級使用。
就好像當初高明城,他作為河南巡撫,負責治理漕運、河道,官居二品,比沈溪如今的地位還要尊崇,可奉調回京后,卻是連降數級,直到把銀子捐給張氏兄弟討好弘治皇帝,才勉強以從三品代戶部侍郎。
地方官看起來權傾一方,但在大明,地位遠比不上京官。
當初沈溪不過是六品的翰林官,往泉州地方,張濂就對他恭恭敬敬,那張濂可是正四品的泉州知府,在地方上要官威有官威,要勢力有勢力,若非沈溪頂著翰林官頭銜,就算是朝廷欽差,張濂也完全可以忽略他。
……
……
四月初三,天氣陰沉。
這天天剛亮,沈家狀元府邸內外便張燈掛彩,大紅燈籠高高掛起,但院子里卻沒擺酒宴,酒宴設在老宅那邊。
沈溪迎娶謝恒奴進門,要先與謝恒奴去老宅給沈明鈞夫婦行禮,然后才能帶著謝恒奴回府。
這年頭,男人迎親要走兩個地方的人可不多見,主要是男人在成婚時已經立業的人很少,年紀輕輕才十五六歲,年歲大一點的也不過十七八,基本都是啃老一族,再加上這個時代分家是罪過,以至于都是大家族聚居一塊兒,迎了新娘進門也是跟老人一起住,以便盡孝道。
可沈溪不同,沈溪年方十六,兒子都有了,迎娶的并非正室,而是第二房小妾。
沈溪有御賜的府邸,沈明鈞夫婦在京城有謝家老宅作為居所,沈溪就不得不先去盡孝道叩拜高堂,然后才能帶著小妾回府,過自己的小日子。
沈溪納妾,本來是京城的一樁不起眼的小事,但因沈溪突然高升為右副都御史,再加上迎娶的還是閣老家的嫡長孫女,整個京城都轟動了。
這狀元郎夠可以,十三歲中狀元,十六歲官居正三品,再發展幾年,指不定就是尚書、閣部,更狠的是連一向以摳門和能說會道著稱的謝閣老,居然舍得把孫女嫁給他,做的還不是正妻。
連堂堂閣老都拉攏之人,那必定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