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能從沈溪借衙門這件事上追究,那就從沈溪審訊的資格上做文章。通常老百姓打官司都是到縣衙和府衙,若委決不下可上報按察司,由主管一省刑名、訴訟事務的臬司衙門決斷。沈溪權力雖大,但無權干涉地方事務。
沈溪心想:“人是你們找來的,現在看到我把事情鬧大,想不了了之?豈能如此便宜!”
“慢著!”
沈溪抬手厲聲喝止。
章元應理直氣壯地說道:“沈督撫應該明白朝廷規矩,你的職司范圍中可無權過問地方行政和司獄之事!”
沈溪語氣陰森:“本官不管司獄,但好像布政使司衙門也無權過問吧?章藩臺說本官不懂規矩,我看不懂規矩的是你……你可知,這幾位前來報的,乃是海上盜匪劫船殺人的大案,本官身為欽命督撫,剿滅沿海三省盜匪倭寇提審此案乃份內之事,章藩臺要將人提走,不會是與匪寇有所勾連,誠心包庇?”
“啊!?”
當沈溪把話說完,在場百姓皆都愕然。
沈溪所提布政使司包庇勾結海盜和倭寇,罪名太過驚人,百姓們聽聞后都發自內心感到害怕……如果事情屬實怎么辦?
章元應本想借公眾輿論,向沈溪施加壓力,卻未料沈溪反倒借助民眾對匪寇的害怕,先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你若把人提走,等于是承認暗中包庇匪寇,若留下我就接著審案!你出招我接招,這縣衙公堂就是你我博弈的戰場!
章元應道:“沈督撫可莫要栽贓誣陷,廣東并非福建,官民一心抵御匪寇,本官不過想早些將盜匪劫船之事查個水落石出,這才要將人移交臬司衙門處置。”
沈溪道:“既要審案,便在此處審結。本官恰好想查清楚后帶兵前往圍剿,章藩臺可要留下旁聽?”
章元應臉色稍變,可他并不擔心沈溪能耍出什么花樣,因為只要他在,就能臨場作出反應,這幾個來報案的人就算被酷刑拷問,也不敢胡亂說話。
“本官也想聽聽,他們到底要報什么案子。”章元應往旁邊為他準備的椅子上一坐,面無表情打量在場之人。
章元應親自前來,就是防止蔣百富等人在酷刑下“招供”。
果然,蔣百富見到章元應后臉都綠了,嚇得渾身哆嗦個不停……如今連章元應都沒法從沈溪手里搶人,明擺著要犧牲他,他還不能亂說話,接下來麻煩大了。
沈溪道:“既然章藩臺來了,那提刑按察使司和都指揮使司那邊,也派人過去請吧!”
章元應瞪著沈溪:“沈督撫這是何意?要三堂會審嗎?”
“有什么不妥?”
沈溪反問道:“平息地方匪寇,既是本官職責,也是地方三司衙門不可推卸的責任,如今乃是涉及劫船殺人的大案,本官請按察使司和都指揮使司的人來一同旁聽,是為協助本官剿匪,有何不可?”
章元應無從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