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聰明人,把之前的事情稍微串聯起來,便大概明白事情的關鍵,這是沈溪為了順利出售鹽引而預做的準備。
之所以在沈溪查封教坊司后,林廷選馬上聞訊趕來,便是因為教坊司跟鹽商聯系緊密,教坊司正是布政使司、按察使司衙門用來跟鹽商暗中串聯互通有無的。明白這一茬,很多事就能理順了,沈溪早有準備,只是沒跟他商議而已。
“沈中丞,我全力輔佐你,你卻對我百般隱瞞,分明是對我不信任啊!”唐寅非常郁悶,他自問到廣州府后沒幫上沈溪什么忙,沈溪平白無故每月發給他俸祿,他領起來也是問心有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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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天剛蒙蒙亮,驛館外一片吵鬧聲,沈溪穿好衣服出來,正好跟唐寅撞上,有些驚訝:“伯虎兄今天起得挺早啊?”
唐寅面帶羞慚之色。
自從到廣州府后,他幾乎天天喝得酩酊大醉,第二天醒來基本是日上三竿,早起的時候少之又少。唐寅汗顏道:“聽到外面有響動,起來查看是怎么回事。”
沈溪哈哈一笑:“本官正想出來問問。讓親兵開門。”
驛館大門打開,外面一堆人想往里面涌,卻被官兵阻擋住了。
沈溪仔細問過才知道,原來昨日扣押的那些商賈的家眷,聽聞自家老爺被督撫沈溪親自帶人扣下,連按察使大人出面都沒法解決,只好一清早派人前來送禮,希望能把人“贖”回去。
“……倒是稀奇,又不是賣兒賣女簽賣身契,何來贖人一說?”沈溪笑著說道,“告訴外面的人,想贖人可以,等本官查完他們與倭寇有無勾結,自然會將人押送至府縣衙門,讓他們去那兒贖人!”
唐寅提醒道:“沈中丞,昨日教坊司的人意圖毆打您,捉拿在情理之中,可若是說那些商賈與倭寇有染,那未免太過牽強。”
沈溪打量唐寅,琢磨了一下唐寅說這話的用意。沈溪知道,朱起之前已經告訴唐寅,說昨夜教坊司的客人大多數都是鹽商,你唐寅知道我扣押他們是為了明日買賣鹽引,現在居然讓我放人,成心跟我唱反調是吧?
沈溪冷哼一聲:“如果伯虎兄能找到一個說服我的理由,我就放人,否則,這些人就要在驛館里老老實實待著,至少明日下午之前不會放人。”
之前定下的出售鹽引的時間是在翌日上午,沈溪把放人時間明說出來,就在賣完鹽引后的下午,分明是針對那些鹽商。
唐寅問道:“不知沈中丞,為何要將這些人扣押?他們雖為鹽商,但并無大惡,如今買鹽引回去也提不出鹽來,無利不起早,誰會做這蝕本的買賣?強扭的瓜不甜,倒不若放人……”
沈溪暗嘆,唐寅所找理由讓他感覺非常失望,可以說唐寅的意見沒有絲毫建設性。沈溪問道:“伯虎兄對鹽課之事,了解幾何?”
唐寅愣住了,好一會兒才回答:“略知一二。”
沈溪道:“既不清楚,那我便跟你說明白。這一小引鹽是二百斤,課稅二錢銀子,需要由鹽課提舉司來負責收繳,再由布政使司衙門轉成絹布或稻米,連同地方府庫錢糧,一同調運北上。另……課稅之外,本價做二兩六錢,由鹽課提舉司調運應天府庫。伯虎兄可知曉?”
唐寅琢磨了一下,仍舊一頭霧水:“這與沈中丞扣人,有何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