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順想方設法為李徹說話。這宅子尚未送出手,就已經開始跟沈溪談條件,能常慕天子顏,那就是調去京城做京衛的將領,又或者是封爵,爵位還不能太低了。
我還沒收東西呢,就想如何在皇帝面前風光了,這聯想也未免太無邊際了吧?
沈溪有些不屑,但回頭一想,事情倒也怪不得李徹。
都指揮使看似風光,但卻是最沒奔頭的官,布政使和按察使還能求在官場上繼續進步,以后指不定可以為督撫或者入京擔任六部堂官,而都指揮使這樣的武職,官幾乎算是做到頭了,即便有機會轉到五軍都督府擔任都督僉事,也不過就是平調,沒法升品秩,再想上升都督同知和左右都督,實在太過渺茫。
現在好不容易看到希望,能不費心?
沈溪點頭:“李都使的心意,本官已知曉,但無功不受祿,這樣吧,本官每月給二兩銀子的租金,無論多了還是少了,本官不多過問,至于府中擺設,一切照舊,至于仆婢就不必了,本官內宅想安寧些。”
“是,是,一切由沈大人您說了算。”
孫順嘴上應著,心里卻在想,你接受就好,租金只不過是個形式,回頭送個禮匣來,里面擺上百兩黃金,您在這里住一輩子的租錢都夠了。
引沈溪到正堂,沈溪坐下,丫鬟殷勤地把茶水遞上。
沈溪沒有喝茶,蹙眉看向孫順。
孫順陪笑道:“沈大人如果覺得這些仆婢礙事,只管撤掉,但李都使還是準備了幾個人,望沈大人笑納!”
說完,孫順把幾張契約遞過來,沈溪不用看就知道,又是老套路,衣食住行吃喝玩樂。他不收賄銀,現在宅子解決了,那下一步不是田地就是女人。
這個時代拉攏人的手段不外乎這些,沈溪已經不是第一天出來混,李徹那點心思他全知曉。
孫順沒有直接把契約遞到沈溪手上,而是放到了桌子上,徐徐攤開,因為之前送良田被沈溪否決,李徹這次直接送女人,賣身契共有十幾份,并非是樂籍女子,也就是說全部是良家女子為奴婢。
孫順道:“沈大人,這是李都史派人在江南搜羅的歌舞妙曼的佳人,均出自良家,自幼入樂戶教授琴樂歌舞,請您笑納。”
自古以來民間便有牙人買姿容俏麗的良家小姑娘養在府中,教授歌舞琴樂,待長大之后或者轉賣娼籍,或者賣與達官顯貴為歌舞婢女,因其本身不走教坊司一途,使得朝廷不會為這些女子落樂籍,只是當作一般丫鬟。
名為丫鬟但實為滕妾,相當于為那些有權勢之人大開納妾的方便之門。買回家,不用報妾籍,沒任何名分就可以養在府中,隨時可以棄之如敝履。
其中的代表就是揚州瘦馬和大同胭脂,當然各地都有類似的產業,只不過沒有以上兩者那么出名罷了。
對于送女人的事,沈溪老早就見識過,張延齡就曾送他女人。沈溪雖然可憐這些女人的處境,但不會主動招惹。
我去可憐別人,可當我和家人落難時,誰又會來可憐我?
時代不允許沈溪去管一個人或者幾個人的生死,他要做的是盡量往上爬,把命運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用改變時代的方式拯救更多人,就好像推行玉米和番薯,百姓如果能夠豐衣足食,誰會舍得賣兒賣女?
沈溪笑道:“人,本官是不會收的。以本官的年歲,家中尚有妻妾,如何能應付太多女人?你這是讓本官因私廢公?”
孫順先愣了愣,馬上會意,沈溪這是說他力不能及。家中尚有嬌妻美妾,你還硬塞十幾個美女,吃不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