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人有傻福,沈溪不知道蔣舜看中了程風惟哪一點,居然會把程風惟這樣的渾人推出來做一縣縣丞,是否是覺得與其安排一個自己人在這樣的要職上被人懷疑,還不如安排個對自己言聽計從的傻子?如此就算日后出了什么事,把這傻子推出去,蔣舜也不會受到牽連?
沈溪心想:“蔣舜做事果然有一套,把程風惟推出來的確是上上之策,就是你蔣舜沒想到,你出了事剛掉進我這個獵人挖好的陷阱里,你指望出來頂缸的程風惟就跟著你一起往坑里跳。”
程風惟正要離開中軍大帳,沈溪突然大喝一聲:“站住!”
程風惟轉過身來,怒視沈溪,問道:“怎么,有事嗎?”
“廢話!”
旁邊荊越早就不忿了,這會兒斥責道,“督撫大人的大帳也是你隨便進出的?”
“笑話,這個什么督撫的大帳怎么了,就連縣衙和府衙我都經常出入,誰敢攔我!”
程風惟沒多少見識,只當沈溪這個少年郎就算官再大也最多跟他的偶像蔣舜平起平坐。
沈溪突然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遇到這種渾人,真是有力使不上,不管說什么都胡攪蠻纏,你要是威脅他他就跟你拼命。再者說了,殺一個被人愚弄的傻子,值得么?
傻不是罪,更不至于因此被砍頭。
沈溪道:“程縣丞既然來了,請先留在營中,等天明后再行離去。蔣知縣,你以為如何?”
沈溪故意不問程風惟的意思,因為他知道自己是留不住這渾人的,反倒是蔣舜能把人留下,誰叫程風惟崇拜的只有蔣舜一個?
沈溪面色陰冷,手上捏著茶杯,好像是在暗示,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摔杯為號,那刀斧手進來,你和程風惟一個都別想跑。
光是程風惟帶兵擅闖督撫大營這條就能定個死罪,你若是包庇他照樣會被先斬后奏。
蔣舜心念電轉:“我現在放程風惟走,他鐵定走不出大營,反倒會讓這少年督撫亂來,他在廣州府和惠州府殺的官不少,到現在還能安坐督撫寶座,朝中必然有人保他,我一個小小的知縣死了也是白死。”
“不若讓程風惟留下來陪我,就算天明再走,只要少年督撫手頭沒證據,還是不能奈我何。”
蔣舜當即點頭:“既然督撫大人讓程縣丞留下,便留下來吧,你與本官同睡一個帳篷便是!”這里他留了一個心眼,如果第二天早晨沈溪真的要殺他,有程風惟這個渾人在,至少能幫他擋一擋,甚至以程風惟的悍勇,可護送他平安出軍營。
蔣舜當程風惟是個可以隨時頂缸的傻子,但他同時看重程風惟拳腳兵刃功夫了得,這便是他重用程風惟的根本原因所在。
有程風惟這個忠心不二的人在身邊,蔣舜心安許多,不至于擔心沈溪將他暗殺后,賴在盜匪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