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都怪臣妾,臣妾得悉皇兒想出宮,還跟那些奴才討要銀子,便將他銀子沒收,叫來訓話一番,未曾想他回去路上,便不見了……皇上,臣妾有錯,還請責罰。”
張皇后把責任主動攬到自己身上,她雖然知道丈夫不會降罪于她,但還是先把姿態做足。二人間平日相處,完全與尋常夫妻無異,連對待唯一的兒子也是一門心思,如今張皇后更是懷有身孕,有恃無恐。
朱祐樘氣得劇烈咳嗽起來,他本以為兒子這一年時間里已經學聰明變乖巧了,年初武俠小說的事是一茬,這會兒突然又鬧失蹤,讓他心情變得極端惡劣。
朱祐樘氣沖沖地說道:“朕身體一日不如一日,眼看重擔就要落在他身上,原本朕以為他能擔當大任,誰知……咳咳咳。”
司禮監秉筆太監蕭敬道:“陛下,如今已派人找尋,無需擔心,太子不會有事的。宮禁森嚴,太子怎么可能出得了宮門?”
朱祐樘怒道:“那太子現在何處?”
這就不是太監所知曉的了,張皇后上前攙扶丈夫坐下,由妻子安慰丈夫,丈夫還能聽進去些。
但朱祐樘忍不住開始數落起太子的過錯:“……都已經十四歲,居然還這般任性胡鬧,朕在他這年歲時只知勤奮讀書……東宮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御用監掌印太監高鳳拿著一封書信進來,道:“陛下,在太子的寢榻上找到他寫給右副都御史沈中丞的信函。”
“什么?”
朱祐樘正找不到發泄的渠道,聽說沈溪的名字,突然想起朱厚照過去這一年時間經常跟他提及沈溪,還屢次提出要將沈溪調回京城為他上課,心頭疑竇頓生,喝道,“將信拿來!”
蕭敬恭敬地將信接過來,然后呈遞朱祐樘手上。
朱祐樘打開來一看,卻是自己兒子知會沈溪,說是自己準備動身南下“投奔”沈溪,頓時火冒三丈。
幾乎第一時間,弘治皇帝面色就漲得通紅,心中閃過諸多念頭:
好你個沈溪,以前在東宮擔任講師便總是教唆太子玩耍,朕察覺后調你去泉州公干,你立了大功回來,本以為你會有所收斂,現在倒好,原來你竟挑唆我兒子離開宮門!枉費朕對你一番信任!
朱祐樘怒道:“宮中掘地三尺,也要將太子找出來!”
這話說的極其威嚴,隱隱有一股煞氣,和朱佑樘平日謙和的性子迥異,不但太監們個個害怕,連張皇后臉上也帶著幾分驚駭。張皇后側過頭看完信,也火冒三丈,推波助瀾道:“皇上,以前臣妾就看出沈狀元心懷不軌……”
張皇后開了口,一眾太監自然紛紛出言附和,朱祐樘聽了氣得又是一陣劇烈咳嗽。
過了許久,朱祐樘氣息稍微平順些,一擺手道:“去傳三位閣臣進宮,還有吏部馬尚書,兵部劉尚書,朕有事與他們說!”
張皇后道:“那沈狀元專門誤導皇兒,留之何用……皇上,罷了他的官吧。”
朱祐樘氣沖沖地道:“朕知道如何做,不用你一介婦人來教!”
作為仁君,還是好丈夫,朱祐樘以前很少如此大聲跟妻子說話,張皇后感覺自己話說多了,趕緊閉口不言。
坤寧宮里一片死寂。
過了半個時辰,眾太監宮娥依然沒有將朱厚照找到,三位閣臣劉健、李東陽和謝遷,還有朱祐樘特別傳見的馬文升、劉大夏已然進宮,正在乾清宮外等候。
朱祐樘霍然站起,一臉慍色往乾清宮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