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官升得快,他還刻意壓過,以沈溪在泉州、榆林衛和廣東的所獲戰功,即便把沈溪調回京城擔任六部侍郎也不為過,大功沒受賞,小過就要受罰治罪,以后誰還會盡心給朝廷做事?
劉大夏見皇帝遲疑,趕緊站出來幫沈溪說話:“陛下,東南年初曾有公函到京,大軍平匪定于三月起行,如今想必沈庶子正在粵北一帶蕩平匪寇,此時臨陣易帥,恐三軍生變!”
朱祐樘一聽,心里更矛盾了。
現在沈溪不再只是個手無權柄的東宮講官,而是握著東南三省兵權的封疆大吏,先不說沈溪被撤換后是否敢造反,就說如今沈溪正在帶兵平匪,臨時撤換主帥,誰又能擔當如此大任?提前籌劃兩年、調動大批錢糧物資的剿匪之事就不了了之?
朱祐樘心想:“朕也是一時義憤,要治沈溪的罪,現在想來,卻又不能治罪。可之前的話也說出口了,李大學士和劉大學士都站在朕這邊,如何下臺階才好?”
朱祐樘這會兒已經意識到暫時不能撤換沈溪,一來是沈溪功勞大過錯小,治罪完全是小題大做;二來是沈溪正領兵平匪,暫時撤換不得。
正在為難之際,朱祐樘看了眼謝遷,這才想到,一向尤侃侃的謝遷這會兒可沒說話。朱祐樘道:“謝卿家,你一向足智多謀,此事你有何看法?”
謝遷此刻是最不適合說話的,因為他跟沈溪有姻親關系,朝中大臣事關己身時都懂得避忌。
不過皇帝親自問詢,謝遷不能不說,在皇帝和同僚目視下,他遲疑地道:“陛下,老臣與沈溪小兒乃是……姻親,怕是出言不妥。”
經過謝遷這一說,皇帝才想起來有這么回事,只有沈溪的親家爺爺才可以直呼“沈溪小兒”,也是因為謝遷如今是沈溪的長輩。
朱祐樘微微點頭:“事關國祚,你但說無妨。”
“是,陛下。”
謝遷面色很猶豫,最后為難地說道,“陛下,并非老臣非要為沈溪說話,但……太子出宮遠赴閩粵找尋舊師,老臣有所不解……沈溪小兒遠在閩粵,可曾知曉?”
朱祐樘一想,這話有道理。
兒子要去投奔沈溪是一廂情愿,如今找到的是兒子寫給沈溪的信,沈溪可沒寫封信來說,太子你別在皇宮待著,到我這里來我罩著你。
別說沒找到,沈溪身為人臣,寫這種信是找死。就算是對沈溪有意見的李東陽,也不覺得沈溪會傻到寫這種信的地步。
謝遷續道:“沈溪曾為太子之師,太子平日頑劣,或因與沈溪年歲相仿而投緣……太子久居宮中,年歲漸長,想見識宮外,這也是仁君之典范。太子念及舊師,這不恰恰說明沈溪在教導太子之上,并無過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