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貴皺眉,太子曠課不是一次兩次,以前基本都不會跟他打招呼,直接派個人來說聲生病了,就一整天都看不到人影。
就算明知朱厚照是在寢宮里看武俠小說,靳貴也不敢隨便去打攪,他總覺得自己在東宮中人微言輕,只是個替班者,連梁儲、王鏊等人都不會正面苛責太子,怎么也輪不到他來糾正太子的過失。
所以在東宮講官的位子上,靳貴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向來睜一只眼閉只眼。
但這次靳貴的態度卻有所不同。
沈溪即將回京,雖不知是哪一天,但也就是最近之事,現在靳貴有些為難,沈溪回到京城后會被安排到怎樣的職位上?
之前傳聞沈溪要被征調西北為延綏巡撫,后來證明為“無中生有”,沈溪在地方掛的是右副都御史銜,可在京的官銜卻是詹事府右春坊右庶子,東宮講官、日講官。
按照東宮講官常設八到九人的配置,楊廷和守制結束回朝,東宮講官的數量已經是頂格的九人。
沈溪若入值東宮為講官,必然不能自開一課,必然要接替一人,而接替的那位就很可能就是他靳貴。
因為靳貴本來就是在沈溪奉調出京后才過來接著給太子講《廿一史》的。
下一個被外放地方的就很可能是靳貴他自己!
靳貴對于自己的名聲看得很重,他跟沈溪的關系很好,自然不會嫉妒沈溪什么,可若說沈溪在他為中允官,沈溪離京他接替東宮講官,沈溪再回來他就得騰位置,怎么都是他接受不了的事情。
若沈溪回來后就接替他擔任東宮講官,那很可能七月十九這天便是他為太子上的最后一堂,如此還被朱厚照找理由提前跑了,沒把自己最后一班崗站好,他怎么都無法接受。
靳貴厲聲喝斥:“太子,距離下課還有半個時辰,請太子將臣布置功課完成再說,若不然,不得離開!”
朱厚照頓時火冒三丈。
我稱呼你一聲靳先生那是看得起你,給你臉不要臉,居然敢編排本太子做事?
熊孩子馬上站起身來,一扭頭就往寢宮方向走,也是他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什么東宮講官,什么當世名儒,什么先生,我就是要做我喜歡做的事情,你們有本事來制止我啊!
朱厚照這一走,靳貴面子上更覺得掛不住了,他直接快步上前,一把將朱厚照拉住:“太子!”
“靳先生,做什么?我上茅房不行嗎?松開手,聽到沒有,不然的話……”
朱厚照要威脅靳貴兩句,但他見到靳貴那嚴肅不茍言笑的臉色,還有靳貴骨子里帶著的那股子堅毅,反倒焉了下來。
朱厚照欺軟怕硬慣了,就算敢對先生無禮,也不敢謾罵,或者是找人打先生,就算他命令那些侍從去做,也沒人會聽他的。
學生不能對老師無禮,這是天下人的共識,皇家也是如此,而且還要做天下人的表率。靳貴死抓著不放,朱厚照就算生氣,也不敢對靳貴有無禮的舉動。
靳貴道:“太子,回來默寫功課……或者給太子一個機會,將功課謄寫好,想再去何處,那由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