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永一臉急切,至于沈溪是否被那些軍將要挾,在他看來其實不重要,他在意的是行軍速度實在難以忍受。
張永看來,只有留在城塞中才安全,從居庸關出塞,應該輕兵急進,最好能日夜行軍抵達宣府,再調查從宣府鎮到大同鎮、太原鎮沿途的情況,伺機而動。
現在倒好,沈溪先是從居庸關勒索來八十門火炮,還有一大堆火器和作戰物資,雖然說都配備了民夫,但到底拖慢了行軍速度。
除此之外,沈溪非要定什么一路上發犒賞的戰略,結果沿途行軍速度太過拖沓,京營兵戰意本就不高,現在有了借口,一個個懶懶散散好似已經做好當逃兵的準備,只等聽到韃靼人的風吹草動就準備撂挑子走人。
沈溪這邊不著急,甚至有時候沈溪主動提出早些停止行進,尚未日落西山就開始扎營休息。
沈溪不以為意,笑著向張永問道:“那依張公公看來,應該如何行軍?”
“當然是越快越好。”張永道,“從居庸關出來,一路上過岔道、榆林驛,眼看要到懷來衛,不若在懷來衛城稍作停留,查清楚前路的狀況!若確定韃靼人撤兵,倒可以加緊行程,早日光復榆林衛城!”
沈溪心想,怕死者莫過于太監!
一個普通人,死了或者還有身后事,可對于太監來說,死了一了百了,連個后嗣都沒有,逝去連個殮葬執幡引路的人都找不到,死亡可以說是最痛苦的事情。
這也是為何太監愛財,因為只有白花花的銀子在太監看來才最切實際,有了金銀珠寶才有倚靠,將死時才能找人為自己殮葬。
沈溪道:“懷來衛咱們就不進駐了,否則那些孬兵又要提條件……既然是趕路,接下來幾日加快腳步,每天……爭取走四十里路吧!”
每天走四十里,這在張永看來顯然不夠,張永很希望沈溪能拿出主帥的威嚴,可惜張永只能干著急,沈溪并不為他著想。
張永急迫地道:“沈大人,咱家不知您的意思,但您就不怕這一路上突然躥出一股韃靼兵馬,阻斷了我們的前路?到那時,做了韃靼人刀下亡魂,有理說給誰聽去?”
沈溪道:“張公公這話,還是在升帳時跟下面的軍將說吧,沖著他們發發脾氣也可……張公公應該看到了,不是我不急,實在是手下人太過貪婪,就算我自個兒走得再快,他們出工不出力老是拖后腿,能有什么辦法?”
張永一聽氣就不打一處來,再也沒有之前對沈溪的好脾氣,沖著沈溪大吼大叫:“就算沒辦法也要沈大人您去想,陛下派沈大人擔任的是延綏巡撫,對麾下將校擁有先斬后奏的大權,完全可以殺一儆百。可是,沈大人您自己都不上心,無法做到殺伐決斷,難道要讓那群喂不飽的白眼狼良心發現?”
雖然沈溪已經極力克制,但聽到張永如此中肯的評價,說胡嵩躍等人都是“喂不飽的白眼狼”,沈溪還是不由笑了起來,這形容太貼切了。
沈溪道:“張公公,其實有些事我不想隱瞞你,三年前我帶著京營兵往西北去送炮,也遇到相同的情況。京營兵有個特點,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等他們真的發現韃靼人攆在屁股后面時,跑的比誰都快。張公公或許不久的將來就能見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