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如今韃靼人的動向尚未確定,您就這么撤兵,是否太過草率了些?或許可以等前方傳來確切消息,判明韃靼人究竟是不是以宣府為主攻方向,再決定撤兵如何?”
沈溪道:“張公公,之前我不是跟你分析過嗎?你覺得如果等到朝廷得悉宣府被韃靼圍困,會允許我們過宣府而不入,直接撤兵?”
“這……”
張永想了想,老實搖頭。
開玩笑,朝廷知道宣府涉險,當然是調動一切有生力量來保衛宣府,豈能讓沈溪撤兵?張永試探道:“實在不可行的話,駐兵宣府,或許省去旅途勞頓,跟朝廷也好交待!”
沈溪道:“那張公公是準備跟宣府陪葬?”
張永這下徹底氣餒了,道:“沈大人,咱家說不過您,您有本事,有見識,咱家甘拜下風總該可以了吧?但沈大人也要記著,若是事情跟您所預料的不同,最后宣府出事,連京畿也受到威脅,到時候可別說咱家不顧情面,跟朝廷參劾您!”
沈溪拱拱手,道:“真到那時,不用張公公參劾,在下自然會上書朝廷請罪。”
張永這才滿意地離開,只要沈溪肯承擔無故撤兵的責任,他當然樂于回居庸關,至少那兒比宣府安全,當然主要還是沈溪分析的戰局演變把他給嚇著了。
當晚,就在軍中大多數士兵安睡時,沈溪仍舊連夜查看這幾天收到的軍報,不知為何沈溪忽然有一絲不祥之感。
懷安衛城以西地區,有大約半個月時間未曾有消息傳達往京城,最近的情報,是在九月初,各衛所奏報的消息無非就是地方太平無事。
“難道韃靼人已經有了動向,將宣府以西城塞相繼攻克,此時正準備往宣府鎮進發?若然如此,懷安衛作為扼守宣府的西部的重要衛城,恐怕必然是要被韃靼人所破。”
“從雞鳴驛往懷安衛城,馬程不過兩日,若是快馬或許只需一日,韃靼人若提前洞悉我軍的動向,那我現在不是很危險?”
沈溪本以為在九月廿一撤兵時間上來得及,但在分析完當前的情況后,他感覺韃靼人醞釀的攻勢比他預估的恐怕更為兇猛。
預感到危險來臨,沈溪連半個時辰都不想耽擱,就算連夜撤兵,也好過于在雞鳴驛這種沒有絲毫防御的地方等死。
沈溪直接將傳令兵叫來,喝道:“傳令三軍,五更天起行,回撤居庸關。全軍上下一律不得耽擱,若有拖沓不愿起行之人,一律舍棄,至于軍中輜重,刨除火炮、火銃、炮彈和火藥之外,其余物資可適當舍棄!”
軍令發出不過一會兒,幾個把總就心急火燎過來,見沈溪依然衣衫整齊地收拾桌上的文案,胡嵩躍叫囂道:“大人,作何要五更天起行?五更天多冷,大地降霜,如果士兵們在路上凍出個毛病該當如何?”
“韃靼人都殺來了,你還想著天冷?若你們不想起行,只管留在雞鳴驛,本官顧不上你們了!”沈溪冷聲道。
胡嵩躍等人聽到這話,第一反應都是,嚇唬誰啊?
但稍微一琢磨,眾將心里卻又帶著一丁點懷疑,心想:“沈大人不像是個失心瘋之人,但為何說話做事跟個瘋子似的?韃靼人不是一直沒有蹤跡嗎,怎么可能突然殺到近前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