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這邊各懷心思,除了謝遷會出手幫沈溪外,其余之人,包括馬文升在內,都不會給予沈溪任何幫助。
沈溪從最初臨危受命、身負重擔的忠臣良將,變成如今被人以為工于心計、膽小怯懦不堪大用的庸才,其中的轉變,僅僅是因為沈溪在西北用兵中未曾按照朝廷給他預設路線,一路西進,往延綏鎮收復榆林衛城。
朝廷給沈溪挖了個坑,沈溪沒有照著往里面跳,所以他成為了罪人,但現如今沈溪無暇顧忌這些,他需要面對韃靼數千精騎的圍攻。
九月二十三日夜,沈溪率軍抵達土木堡當晚,派出胡嵩躍率兩百余騎兵,前往土木堡城南十五里的方向取水,趁著韃靼主力未到來之前加大飲用水儲備。
派出這路人馬前,沈溪考慮過胡嵩躍領兵逃跑的可能性,隊伍出發后也一直擔心,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多慮了。
韃靼人防備嚴密,阻斷了從土木堡往南方水源地的交通,胡嵩躍此番出城南下,差點兒全軍覆沒,去時兩百余騎,回來連一百騎都沒有,路上折損了一半人馬,卻連一滴水都沒帶回。
同樣是這天夜里,火綾率領的中軍抵達土木堡周邊,將沈溪從城內撤兵的路徑全都給堵上了。
四千騎兵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圍困一座不過兩平方里的城塞,那是綽綽有余。
城內本來就很擁擠,除了沈溪率領的八千余人馬外,尚有上萬難民,城中士兵就算要開灶都得小心,免得被凍餓交加的難民搶走食物。
火綾率軍抵達后,站在土木堡城西五里的一處高崗上,遙望前方的城堡。
“終于能報仇了!”
火綾騎在馬上,揚起馬鞭直指土木堡,非常希望這就帶著麾下大軍發起攻城,將沈溪的腦袋摘下來祭旗,但夜色中的土木堡就像一頭猛獸,給人一種龐然和陰森感,再加上城內駐守的又是之前幾年名字響徹草原的大明少年英才沈溪,火綾就算再自負,也要好好斟酌和思量一番。
火綾心想:“這沈溪真沒用,之前只是我軍前鋒抵達,他明明兵力占優卻連主動出擊的勇氣都沒有,定是貪生怕死,想留在城中當縮頭烏龜……哼,我要讓你知道厲害,即便你駐守城池不出,我也會帶兵破城,用你的腦袋祭拜長生天!”
“火綾,下一步是否該攻城了?”
一名同部族的將領上前喝問,語氣間頗為不恭,因為他們都是千戶,卻要聽命于一個由千戶擔任主帥的女人,心有不服。
他們也知道自己在能力上跟火綾有些差距,但仍舊不想承認自己屬下的身份,甚至火綾的名諱都是直呼。
火綾道:“是否攻城,由我來定奪,爾等只管聽令行事即可。傳令下去,所有兒郎就地扎營,沒有我的軍令,任何人不得擅自發起進攻。派人往城東、城南、城北各處加強防守,防止敵人出逃。”
“若敵人出逃碰壁自行撤回城塞,不得窮追不舍,免得落入敵人的埋伏!”
在把握整體戰局之前,火綾保持著相對的冷靜,她所做安排,有部分是亦思馬因專門交待她的,有部分則是出于她自己的理解,亦思馬因之所以放心將四千精兵交給一個復仇心切的女人,也是充分相信她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