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的問題,太子朱厚照根本不成氣候,從皇帝到朝中大臣,都沒有將朱厚照當回事,以至于朱祐樘一病不起后,朝廷就少了拍板之人,居然讓大臣自行商議。若是平日軍國之事,或許沒今日這般拖沓,問題是現在所有行軍打仗,包括勤王、駐守等事宜,都不是隨便一個朝臣能擔當的,沒朱祐樘首肯就是不行。
王守仁說過后,兵部和五軍都督府又有幾名官員出來說話,但這幾人的見地居然還不及王守仁。
如此一來,就連謝遷也不得不承認,王守仁在分析當前時局頗有獨到之處,絕對是個可造之才,但想到王守仁對于土木堡之戰的評價,他心頭就是一陣惱火,再想到王守仁跟沈溪同科進士,謝遷更是來氣。
“看看人家王伯安,好好地當官,一步步成為朝廷柱梁。反觀沈溪小兒,被你們抬到高位上,委以重任卻又不相信他,污蔑他謊報軍情、軍功,現在還將他置之死地,真是讓人寒心啊!”
謝遷可不會承認是自己間接害了沈溪,他覺得是李東陽、馬文升、劉大夏等人對沈溪的不信任,才讓沈溪落得被困土木堡的結局。
朝堂議事,在進行兩個多時辰后宣告結束。
謝遷聽了許多亂七八糟的東西,渾渾噩噩,腦子一片糊涂,事后他回想一下,甚至想不起除了王守仁那段關于對土木堡戰事的議論,還聽到什么建設性的意見,似乎別的分析都只是紙上談兵,完全沒有實用性。
“若是沈溪小兒在,一定分析得頭頭是道,什么大局、細節,還有對于未來的判斷,絕對是一說一個準兒!”
因為朝廷需要人出來主持大局,作為內閣首輔的劉健,以及次輔的李東陽,此時此刻也難以再用之前那些告假的借口不入文淵閣值守,謝遷便有了更多時間回府。
結果他還人還沒走出午門,馬文升已快步跟了上來,那腿腳之靈便,簡直不像屢屢告假在家的七十多歲垂暮老人。
“于喬,還因為王伯安所說之事不悅?”馬文升上來先見禮,隨即笑呵呵問道。
謝遷沒好氣地說:“莫不是在馬尚書眼中,我是如此沒有氣度之人,要跟一個后生斤斤計較?”
馬文升笑了笑,如果是平日,他還真會承認下來。因為在他眼中,謝遷就是這么個喜歡意氣用事的“后生”。
在謝遷眼中,王守仁和沈溪等人都是后進晚輩,但在馬文升眼中,謝遷又何嘗不是如此?
馬文升道:“于喬,我知道你心情不佳,但有件事不得不跟你說明。之前我曾收到時雍的來信,說及沈溪在宣府之事……”
謝遷一抬手,打斷馬文升的話:“多說無益,宣府如今已全線失守,難道土木堡還會發生奇跡不成?”
馬文升道:“于喬就不想聽聽時雍對于沈溪的評價?”
謝遷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道:“他劉時雍算什么?這會兒在我面前裝好人了?當初若非他向陛下舉薦,沈溪小兒如今還在東南剿匪,好好做他的三省督撫,那是何等風光?”
“也不看看近來東南沿海奏報,沈溪小兒在閩粵桂不過一年時間,甚至不涉民政,便做出大量惠民之舉,盜寇不得存,百姓安居樂業,這是何等功勞?”
“哼哼,即便有如此政績,還是不可避免在土木堡做孤魂野鬼,你覺得我應該感謝他劉時雍?”
憤怒起來,謝遷言辭可沒平日那么隨和。
不過也并非完全遷怒他人,謝遷覺得劉大夏在這件事上負有很大的責任,別說在馬文升面前,這會兒就算在皇帝面前,他該罵還是要罵。
當初為了不讓沈溪去西北,謝遷冒著得罪皇帝的風險,處處跟朱佑樘唱反調,但后來終歸沒阻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