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一般的消息,沈溪斷然不會理睬,但聽到寧王謀反,沈溪著實感到驚訝。
老寧王朱覲鈞經過沈溪和謝韻兒的藥方調理,一直堅持到弘治十四年年初才病逝,足足比歷史上多熬了四年。
小寧王,也就是歷史上于正德十四年謀反的寧王朱宸濠,一直到弘治十五年才襲王爵,繼位到現在不到兩年。
根據史書記載,朱宸濠在弘治末年和正德初年可以說老實本分,一直到他年長后才開始滋生野心,試圖謀朝篡位。
但如今不過弘治十七年,距離歷史上寧王謀反尚有十六年時間,沈溪怎么都不相信朱宸濠這個時候就會有謀反的跡象,還能被安慶知府李翰探知。
沈溪微微皺眉,暗忖:“地方知府權限再大,也不敢公然攻訐朝廷藩王,李翰如此說,到底是什么意思?”
沈溪左思右想不得要領,最后問道:“李知府可有證據?”
李翰苦著臉說:“沈大人,如果下官有確鑿的證據,就不用煩擾您了,實在是……有些事情難以啟齒,但又怕擔責,下官知道您乃陛下器重的功臣良將,之前對韃靼一戰,您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首功之臣,陛下為撫慰邊關將士才將您降為次功。”
“下官料想,多半是陛下獲悉了寧王的野心,才委派您到江贛來做督撫,但為了掩人耳目,故意讓您兼了湖廣督撫的差事,歷來大明可是從未有過如此橫跨兩大省份的督撫官銜……”
沈溪心想,李翰想問題的方式倒也特別,應該是善于經營世故之人,真相不過是他被發配到地方,卻能想出這么多事情,難怪會親自登門來訪。
沈溪道:“李知府說寧王謀反,卻無證據,那李知府可以說說,是如何察覺到寧王有謀反之心?”
李翰回道:“沈大人,您或許不太清楚江南地理。安慶府歷來為東西南北水陸樞紐和軍事戰略要地,涉及江防、關防大事,這些原本非本官可以干涉,但從去年開始,寧王不斷派人給本官送禮,刻意籠絡,下官每次都得盛情款待使臣,不勝其擾。”
“一次無意中,寧王派來的使臣問及,若寧王舉事,本官及部屬是否鼎力支持,開安慶府以助寧王……下官身為朝臣,豈能為亂臣賊子所用?但又不能過度刺激寧王,若導致其提早起事,下官罪莫大焉,只能打哈哈敷衍。沈大人,下官并非真心實意投靠寧王,您要明鑒哪!”
聽到這里,沈溪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關于李翰的說辭,沈溪將信將疑,主要是李翰說的這一切太過離奇,令人難以置信。沈溪暗自琢磨:“即便寧王有野心,但現在是正當盛年的弘治帝當政,誰也不知道皇帝再過一兩年就會暴斃,如今朝局穩定,豈敢有非分之想?讓屬下來試探安慶知府更是荒謬透頂!”
“不過,安慶府南北要沖的關鍵位置,的確有可能成為亂臣賊子圖謀的戰略要點,且寧王在歷史上的確曾公然豎起反旗,我到底是否應該相信李翰所說?”
思慮良久,沈溪幽幽嘆息:“李知府,你所說這一切,無憑無據,無法作為呈堂證據,你讓本官如何跟朝廷反饋?”
李翰趕緊申明:“沈大人,您誤會下官的意思了,下官并非讓您跟朝廷奏稟,只是……請您千萬明鑒,下官的確沒有跟亂臣賊子勾結之心,對陛下的忠誠日月可鑒……”
表達忠心的話一旦開了個頭就沒完沒了,沈溪終于看出這李翰是個什么貨色。
不但諂媚,且貪生怕死。
如果李翰所說屬實,多半是寧王覺得李翰可以拉攏,想把他收攏帳下,看看將來是否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