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遷看著沈溪,翻了翻白眼:“你如此篤定,老夫不跟你爭辯,看來這次王守仁在宣府的使命不輕,若這一戰得勝,他的功勞絕對不能被埋沒!”
“這是自然!”沈溪再次點頭允諾。
謝遷看了沈溪一眼,顯得很疲倦:“這大半夜的……你們這些年輕人,做事太過激進,現在你更是要把這份激進帶給別人,也不知是好是壞。”
“也罷,誰讓老夫舉薦你,讓你逐漸在朝掌控大權?不過你要做好萬全的準備,若王守仁治不了孫秀成和劉瑾,不但他要丟命,怕是會逼得孫秀成鋌而走險,到那時,你就是大明的罪人。”
……
……
宣府遲遲沒有捷報傳來,朱厚照偶爾想起便焦慮不安。尤其是他暫離聲色,獨自一人閑坐沉思時,最能體現出這種惶恐與擔憂。
“唉!朕是否太過相信沈先生了?雖然他以前確實取得一系列勝利,甚至締造土木堡之戰以少勝多的奇跡,但他到底是個人,不是神,朕不能確保他所做每一個選決定都是正確的……”
朱厚照難得地多愁善感起來,開始對自己以往所作所為進行反思,比如說在信任沈溪一事上,就生出許多疑竇。
“……張公公,你怎么看待此事?”
不但反思,而且朱厚照還喜歡征詢別人的意見,試著接納別人的觀點。
但他所問之人,就有些不對路了。
若是圣明君主,必然會組建一支很有頭腦的顧問班子,或者在朝議時,或者在平時批閱奏本時,將班子成員叫進來,大概詢問一下意見,就算私下里問詢,對君王也會形成比較大的影響。
但朱厚照根本不喜歡處理朝事,他平時能問的只有身邊隨從。
張苑能力一般,畢竟是市井小民出身,無論是學問,還是為人處世的經驗,又或者是他的情商,都沒有任何可稱道之處,相較而言劉瑾要強他太多。
朱厚照詢問這個問題時,剛剛看過一場南戲。
在沈溪指點下,張苑找人排了一出《霸王別姬》,是以前沈溪給韓五爺所寫說本改編,因戲班子里有人曾在南方看過演出,這次改編非常順利。
一場戲下來,前后情節雖有些脫節,但基本把故事給完整展現出來,看完后朱厚照或許是受項羽烏江自刎的悲憤情緒影響,居然開始思考自己是否用對了人。
“你沈之厚太過自負,以為陛下對你完全信任,誰想現在只是遭遇一點小小的挫折,陛下就對你產生懷疑!你說不需要我在宮里幫你,哼哼,若沒人為你說話,遲早你要步劉健和李東陽的后塵,為陛下厭棄。”
張苑心里這么想,嘴上卻道:“陛下,奴婢認為,沈尚書所做決定,至少現在看來還是比較穩妥的,韃子未對宣府腹地造成任何影響,長城內關和京畿之地穩如泰山,這一戰獲勝可期啊。”
朱厚照斜眼看著張苑,問道:“你真這么想?”
張苑慚愧一笑,道:“陛下,奴婢所言均發自肺腑,陛下怎會認為奴婢虛言?”
朱厚照沒好氣地道:“本以為你們這些當太監的,對朝中大臣都會有比較大的意見,或者說你們仗著朕的信任,逮住機會就會說朝臣的壞話,看來也不盡是如此。”
“沈先生之前請調延綏等處兵馬回援,朕應允了,到現在沒什么消息,你有時間多去兵部衙門過問一下,朕希望隨時能夠了解前線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