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愣了一下,隨即嘴角浮現一抹輕笑,道:“張公公的話未免讓人費解,兵部跟內承運庫間并無太多聯絡,若張公公想打理好內庫,是否應該去問問戶部和鴻臚寺?又或者去內閣,都比到兵部衙所來強得多!”
顯然沈溪不想幫這個忙,說話時帶有一種生分,張苑聽在耳中頓生不悅。
張苑先打量門口方向,確定沒有兵部或者是軍事學堂的人靠近,這才提著椅子往前挪了挪,距離沈溪不到三尺遠的地方坐下,道:
“七郎,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次來,其實更多是想求助你……你有真本事,咱家想問問,你是否能幫上這個忙?”
有求于人,張苑改換臉色,低聲下氣,一副人畜無害的神情,虛偽溢于言表。
沈溪搖頭:“張公公還是收回親近的姿態,本官跟你之間,似乎并無關系!”
張苑嗤笑不已:“這里又沒外人,何必見外?你若想說隔墻有耳,也要看看那些兔崽子是否有膽子偷聽……以你的能力和威望,應該把兵部這些兔崽子管得服服帖帖的吧?”
沈溪實在不知怎么評價張苑,在他想來,這位屬于那種劣質狗皮膏藥,一旦讓其黏上怎么都揭不下趕不走。
面對張苑的期待,沈溪實在不想跟此人有什么牽扯,但他還是耐著性子問道:“你想讓本官如何相幫?”
“當然是給銀子了!你本事大,以前聽說你在東南和西南打仗,從來不用朝廷劃撥錢糧,全都是自行籌措……這真不賴,到京城后你也可以效法,幫咱家籌措銀子,咱家便可到陛下面前交差,何樂而不為?”張苑笑呵呵道。
怎么就何樂而不為?沈溪聽了心里非常別扭,道:“本官聽來,倒像是要為張公公你做嫁衣裳,這事兒似乎跟兵部并無關系!”
張苑一下子急了,厲聲道:“怎么會沒關系?你也不想想,若咱家做得不好,陛下不是要讓劉瑾那廝回來?你到底是想面對劉瑾,還是面對咱家?咱倆可是一家人,咱家有了權勢,難道還能虧待你不成?”
沈溪道:“道理是如此,但實際情況卻不然。張公公應該知道,內庫如今虧空是多少吧?”
“少說……十幾萬兩吧!”張苑不客氣地道。
沈溪簡直想扇張苑一耳光,道:“既然知道豹房開銷,不是內庫能承擔,張公公就該有自知之明,當場就應拒絕。既然你自個兒應承下差事,那就意味著要負責到底!”
張苑翻了翻白眼:“這些事情,何須你來提醒?”
沈溪冷冷一笑:“既然不用我提醒,那你還來兵部作何?你是覺得十幾萬兩銀子,對兵部來說只是小數字,本官動動舌頭,就能給你弄來銀子,是嗎?”
張苑站起身,惱火地道:“沈七郎,你真有本事啊,連親叔叔的死活都不管了!你信不信,咱家出事,肯定會帶出你來,到那時誰都知道,你是宦官的侄子!”
張苑有種“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的蒼涼感。
但沈溪卻不會給張苑任何機會,豹房每年不是幾千兩或者是一兩萬兩的缺口,而至少都是十多萬兩,隨著豹房擴張,未來的開銷會更大,整個大明,除了一個貪得無厭的劉瑾,誰都沒法供養苛求無度的朱厚照所需。
面對張苑的威脅,沈溪不為所動,冷冷地道:“你既然想聲張,誰都無法阻攔,至于名譽是自己爭的,而不是別人給的,你以為我如今在朝的名聲就很好么?張公公若無別的事,請回吧!”
張苑本想威脅沈溪,但聽了這番話,便知沈溪不吃他這一套。
他有些懊惱:“本是來跟這小子談事情,誰知道沒忍住火氣……不過還是這小子拒不合作所致,可怪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