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不覺間,朱厚照已飄飄然。
張苑明白一個道理,無論怎樣,朱厚照只是個半大的孩子,需要有人哄的,以前劉瑾得勢不是因為其學問和本事有多強,只是知道怎么在皇帝面前奉承和邀寵。以張苑現如今的領悟,只要能討好朱厚照,再有一些狠辣的手段,必然就能取得成功。
朱厚照道:“這次的事情,讓朕心神不寧,要說劉瑾的能力在那兒擺著,朕不相信他會屢次犯錯……一個傳令兵,以劉瑾的名義回朝報喜,誰想鬧出這么大的風波,此人是不是劉瑾派來的還說不一定呢。”
張苑之前猶自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掌握了拍馬屁的精髓,但聽到朱厚照這話,不由緊張起來,委婉地道:“陛下,有些事……無風不起浪。”
“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說,那些大臣對劉瑾有意見,是因為以前被劉瑾刻薄多了?哼哼,旁人可以這么說,你卻不能,知道嗎?朕知道你想接替劉瑾的位子,但朕考量過,你暫時不那么合適!”
此話讓張苑一陣心涼,而朱厚照自己卻沒意識到自己的言語傷人了,“朕不管劉瑾在宣府做了什么,至少有他打理朝政,朕可以放心留在豹房,手頭永遠不缺銀子……旁人在朕面前告狀,說他貪污**,中飽私囊,還大肆提拔黨羽入朝,但朕觀察那些所謂閹黨中人,能力都不錯,比如焦閣老和劉尚書,他們在朝名聲就很好嘛!”
張苑腹誹不已:“怎樣才算好,有沒有個標準?劉宇根本就是個傀儡,而焦芳也做盡壞事,這些人都唯劉瑾之命是從,旁人稱呼劉瑾為九千歲,這些話誰敢對你說?”
朱厚照再道:“人無完人,有缺點就改嘛,朕不能因為一個人一時的錯誤而將其一棍子打死!這樣吧,張公公,朕給你個任務……”
聽到這話,張苑謹慎起來,覺得自己立功的機會到了。如果做得好,或許還有機會進入司禮監,當上掌印太監,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朕讓你盯著,如果兵部那邊奏明,劉瑾的確是虛報戰功,你就去把之前來奏捷的傳令兵給殺了,這樣就死無對證,就算旁人攻擊劉瑾,也沒人證了!”朱厚照覺得自己想出良策,笑瞇瞇吩咐道。
說者開心,但聽到那人卻滿臉死灰色。
張苑心迅速下沉,他終于知道在朱厚照心目中,劉瑾地位有多高,心里不由納悶兒:“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對,或者有缺失,讓陛下對劉瑾如此器重,而我卻不能得到陛下的信任?”
他尚且不知,劉瑾不但長時間擔任朱厚照親隨,更曾帶著朱厚照一起游歷江南,很多不能說的秘密劉瑾都知道。
劉瑾在朱厚照跟前做事,不求回報,又舍得投資,而張苑在朱厚照面前總是抖機靈,這就是他張苑跟劉瑾的不同。
“陛下,之前那傳令兵已為朝臣見過,這么做……合適嗎?”
朱厚照斜著眼打量張苑,道:“你這么說,是懷疑朕的智商?你也不想想,朕是什么人,你什么腦子,就算這個傳令兵被那些大臣見過,但他只是單方面說是劉瑾的人,把人殺了,誰知真偽?朕只是不想讓這件事鬧大,全當是韃子細作,有心在朕面前挑撥離間……”
張苑聽到這話心里不滿,呼吸都有些不暢了。朱厚照對劉瑾的包庇,讓他覺得自己當這個內侍監有些力不從心。
偏心到了這等程度,他覺得自己干不下去了。
“為何那些大臣隨時可以撂挑子不干,我卻不行?就算我心里再有意見,還是要當這個不男不女的宦官,一輩子受盡窩囊氣?”
朱厚照道:“你聽到沒有?朕讓你盯著,務必要留心,這事關系朕的顏面,如果你做得好,朕自然會有賞賜。”
“是,陛下!”
張苑苦著臉低下頭,心里別提有多別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