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元是周尚書姻親,周尚書在雖然在對待閹黨一事上態度明確,但曹元回朝必會讓周尚書陷入進退兩難之境地,不如閣老向周尚書陳明其中厲害,請他做出抉擇……”
謝遷皺眉問道:“你讓他作何抉擇?”
“致仕!”
沈溪道,“周尚書年老體弱,本應在家鄉安享晚年,如今卻回朝受外人揣測和攻訐之苦,現正值風口浪尖,不如請周尚書遠離朝廷是非之地……不知謝閣老以為如何?”
謝遷有些難以理解,皺眉道:“你小子,居然想讓周伯常辭官?真不知你腦袋瓜整日琢磨什么……”
沈溪行禮,沒有對謝遷作出更多解釋。
謝遷輕嘆:“你覺得周伯常應辭官,那老夫回頭便跟他說……正如你所言,他回朝的確是因劉瑾舉薦,如今劉瑾不在,他以年老昏聵為由提出請辭,陛下那邊不會有意見……關于閹黨中人在朝的差事,你有何想法?”
沈溪知道謝遷指的是劉宇、焦芳等被公認的閹黨骨干,搖搖頭道:“可適當參劾。”
謝遷臉色陰沉,顯然是因劉瑾離京后,焦芳和劉宇這些人沒有被斗倒,被打壓下去的都是些蝦兵蟹將,不足以影響大局。
謝遷一抬手:“也罷,老夫這就去見周伯常,這一晚怕是無眠,之厚你先回去休息……”
沈溪這才記起來日午朝的事情,等他介紹完情況,謝遷道:“午朝面圣,乃是最后的機會,既然劉瑾回朝無法阻止,那就聽你的,讓劉瑾跟外戚黨先對壘一場,一切等劉瑾回朝后再說……”
說完,謝遷有些意興闌珊,當他站起身時,突然一個不穩跌坐回座椅上。
“閣老,沒事吧?”
沈溪雖然平時跟謝遷吵吵嚷嚷,但見謝遷身體不適,還是非常關心。
謝遷擺擺手:“沒事,沒事……你只管好好休息,老夫雖然年老,但身體還撐得住,都怪老夫前些年太過恣意妄為,以至身子骨大不如前,若是再年輕個十歲二十歲,何至于今日這般不濟?”
言語間,謝遷好像蒼老十歲,沈溪看到后于心難忍。
沈溪心道:“以前總不能理解歷史上獨自留在朝中支撐大局的李東陽,現在看到謝遷的狀態,便大概明了,文官不但要有一顆赤誠之心,而且還要有擔當,懂得忍辱負重。如果謝老兒稍微任性些的話,恐怕早就辭官歸隱,不必再承受今日的委屈和無奈。”
沈溪上前攙扶謝遷,道:“謝閣老,我送您出去吧。”
“不必了!”
謝遷撥開沈溪的手,有些生氣地道,“你真當老夫不中用了?不過是坐久了,起來后突然頭昏腦脹罷了,你現在年輕,好好保養,未來在朝的日子還長,別到老夫這歲數,比老夫身子骨都不如……呵,真想看看你到老夫這年歲是何光景,可惜見不到了!”
或許是覺得自己在斗劉瑾一事上無能為力,謝遷終于感覺自己老邁了。
謝遷執意不讓沈溪攙扶,沈溪只能跟在謝遷身后一起出衙,等到兵部大門,卻見門前一頂轎子停下,從轎子上下來一人,赫然是之前沈溪對謝遷提及的周經。
謝遷回過頭對沈溪一擺手,道:“回去罷,老夫正好跟周伯常談談,這件事你不必摻和進來,休息好明日午時入宮面圣,定不能讓劉瑾回朝胡作非為!”
說完,謝遷頭也不回往轎子去了,周經走過來相迎。
沈溪本應請二人進衙門,但心中更知道,應把私人空間留給這對老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