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遷好似很豁達,但他接下來所說的話卻沒有半點饒過沈溪的意思,“陛下如今已有多日未曾接見朝臣,他在宮中情況如何,我等皆不清楚,干脆利用新春佳節之際發動朝臣入宮恭賀新禧,你意下如何?”
沈溪瞇著眼,望著謝遷問道:“要我一起去嗎?”
謝遷沒好氣地說:“這是自然,老夫已跟部分朝臣商議過此事,趁著陛下對朝事尚有牽掛,入宮去奏稟一些事情,總歸不能讓朝會就此廢弛,大臣們總得有個說話的渠道才是……劉瑾之所以肆無忌憚,正是因其阻隔陛下視聽,挾天子以令……”
說到這里,謝遷頓住了,沈溪知道他想說什么,連連搖頭。
朱厚照雖然不開朝會,但至少沒跳出來給文官添亂,而且謝遷把劉瑾捧得很高,實際上皇帝一張圣旨就可以讓其萬劫不復,但朝中這些大佬卻不想安生……你朱厚照不出來,那我們就強行入宮,逼你臨朝聽政。
這不是膈應人嗎?
本來朱厚照就厭惡這些老是喜歡惹是生非的大臣,若你們再糾結一起前去面圣,大有逼宮之嫌,絕對會被朱厚照厭惡到底。
但問題是現在是謝遷在幕后推動此事,還特地上門來求助,身為文官一員,沈溪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沈溪問道:“具體可有定下是哪日?”
“就這幾天,具體等通知!”
謝遷似乎不想跟沈溪說得太明白,這讓沈溪越發無奈,謝老兒明明已有定案,但為了防止他阻撓,居然藏一手。
沈溪嘆道:“既然要去面圣,謝閣老最好多發動些人,且提前商議好,莫等入宮后,有大半人先打了退堂鼓。”
謝遷嗤之以鼻:“你小子自個兒別打退堂鼓就好,剩下的事情不用你操心,老夫會安排妥當……到那日你只管跟著人群進宮。你有事便啟奏,若無事的話,待在旁邊看熱鬧便可!”
說是能袖手旁觀,但沈溪知道,但凡自己參與這件事,就意味著他跟謝遷等人站到了同一條陣線上。
“唉,本來我跟朱厚照那熊孩子便有一定嫌隙,這下倒好,謝遷還幫倒忙,如此劉瑾不更有機會在熊孩子面前攻擊我?”
就算內心有意見,沈溪也沒跟謝遷頂撞,他知道,謝遷做事不易,能發動群臣跟他一起行動已不簡單,沈溪不想打擊這個文官首腦做事的積極性。
“好!”沈溪點頭應允。
聽到沈溪的答復,謝遷終于開懷了些,又說了一些事,每件都跟劉瑾為首的閹黨中人有關。
“老夫聽聞,劉瑾那廝設下毒計,想讓你入閣,讓剛升任兵部侍郎的曹元進兵部尚書,你要小心些才是。老夫盡量幫你斡旋,此番面圣多半要提到此事,你一定要堅持留在兵部,不能讓閹黨中人占便宜……你兵部尚書的差事不容有失。”
“嗯!”
沈溪點頭答應,心里卻很不耐煩,這種事還需要你謝老兒提醒?
之前讓我入閣我都沒答應,那時梁儲和楊廷和都沒有入閣,我若入閣就是四把手,等你們三個老家伙退下去我就是首輔。現在梁儲和楊廷和入閣,就算我入閣地位也在二人之下,我閑得沒事干,舍一個有實權的兵部尚書不做,去內閣當說不上話做不了事的六把手?
謝遷交托完事情,仿佛釋去肩頭千鈞重負,一身輕松地離開,卻把所有煩惱都交給了沈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