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璉見沈溪到衙門來,趕緊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奏稟,他以為沈溪什么都不知道,但其實沈溪對于兵部上下每一件事都了若指掌。
“……這次我回來,不全是為過問兵部事務,還有便是關于朝中文臣面圣之事……陛下年后便窩在豹房不出,連太后也久未露面,如今朝官急不可耐向跟陛下建言恢復朝會,可是成功的可能微乎其微……兵部這些天一概不見客,但凡有來找我的人一概回絕便是。”
沈溪對胡璉交代。
胡璉有些不解:“沈尚書,那之后不管什么人來,都拒之門外?”
“算是這樣吧,總之這些日子,但凡朝中有人前來,一律推說我不在,若是有緊急事情,可讓他們去我府上找,如此一來即便發生什么事情也跟兵部沒太大干系!”沈溪道。
胡璉應聲:“是,大人。”
沈溪在公事房大致將公文看過,很多都是不太著緊的事情,隨后沈溪跟何鑒那邊交代幾句。
何鑒昨日跟沈溪一起入宮,但何鑒走得早,對于朱厚照復開午朝之事并不怎么上心,實際上朝中大多數人都對勸諫朱厚照勤政失去信心。
至于新任兵部右侍郎曹元,安心在家休沐,并未到兵部來過問公事,沈溪也不打算去跟一個閹黨中人商議事情。
沈溪從兵部衙門出來時,見有人前來拜訪,具體做什么他不知道,也不想理會,直接上馬車回家去了。
兩天后,沈溪大致得知一些消息,之前謝遷呈奏的奏本并未送到朱厚照那里,奏本不是被劉瑾壓下去,而是送進豹房擺到了皇帝面前,可惜朱厚照根本沒那閑工夫閱覽。
在這件事上,劉瑾做得非常聰明,并未彈壓內閣上疏,篤定朱厚照根本不可能會批閱奏本,于是正大光明將上疏送去豹房。
沈溪暫且不知道謝遷是否知道此事,但他明白,謝遷這會兒想見到朱厚照,幾乎是難比登天,朱厚照徹底在自己跟朝臣間建起了一道屏障,誰都無法打破。
……
……
謝遷忙著獲取跟正德皇帝溝通的渠道。
沈溪則抱著一種聽之任之的態度來對待京城發生的事情,并不急著跟劉瑾斗,因為他察覺,自己在跟劉瑾的交鋒中幾乎占不到任何便宜。
朱厚照一天離不開劉瑾,那劉瑾的地位就會穩若磐石,別人根本難以撼動。
一直到上元節,謝遷和劉瑾都沒什么大的動向,兵部這邊有人來找沈溪商議事情,一律遭拒。
沈溪不想被人當槍使,就算謝遷也不行。
到上元節前一天,朱厚照偶發奇想,居然提出要在上元節這天于宮中賜宴。
這下可把劉瑾緊張壞了,得到消息后趕緊奔赴豹房,希望朱厚照能收回成命。
“……陛下,突然在上元之日賜宴群臣,時間太過倉促,恐怕準備不周全,且如此做有勞民傷財的嫌疑,實為不妥。”
劉瑾找不到正當的理由拒絕,干脆拿一些似是而非的大理由出來勸諫。
朱厚照之前已忙碌一晚,這會兒正疲倦不堪,半瞇著眼說道:“朕要賜宴,乃為體現朕體恤臣僚,過去一年諸位臣工為朕當差,終于成就如今國泰民安,甚至連韃靼狄夷都已遠遁,朕若不賜宴的話,朝臣必會覺得朕不近人情,導致大臣離心離德。”
劉瑾道:“陛下勤政愛民,令國祚安泰,諸位大臣都能體諒陛下辛苦,怎會見怪?”
平時朱厚照被人奉承慣了,若劉瑾說別的,或許樂得接受,但說他“勤政愛民”,多少還有些難入耳,愛民是有,但勤政跟他八竿子都打不著。
朱厚照板起臉來:“朕已做出決定,你不必再說了,如果還有什么意見的話,權且保留,明日晚上,朕希望看到滿朝文武在宮中舉杯暢飲……說起來,朕許久未參加過這種大型宴會了!”
劉瑾隱約感覺到,朱厚照根本不是因為體恤大臣才賜宴,而是因為他想追求新鮮刺激的娛樂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