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的回答依然很簡單,朱厚照聽了卻需要琢磨很長時間,因為這話蘊藏的信息量實在太大。
“例行公事,例行公事……”朱厚照思索半晌后,微微點了點頭,“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見或者不見都那樣,不如見見,這樣也算是兵法中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沈尚書是這意思吧?”
沈溪站起身,恭敬行禮:“陛下圣明!”
這話出口,沈溪已經有要告辭離開的意思……該說的話說完,沒必要留下來聽朱厚照嘮叨。
朱厚照面色略顯尷尬,看著沈溪道:“沈尚書,你就沒有什么好建議?比如說,此番見韃靼使節,朕應該怎么做,總歸要防備他們竊取大明的情報回去吧?若是最后鬧得個偷雞不成蝕把米,那就不好了!”
沈溪聽到朱厚照的話不由皺眉,心想,你這家伙自小有那么多名師大儒教導,結果當上皇帝后學問不但沒見增長,反而變得不學無術起來。
劉瑾出言糾正:“陛下,這怎么能算是偷雞呢?賊子才偷雞……”
“一邊站著去,朕沒問你!”
朱厚照瞪了劉瑾一眼,又看向沈溪,似乎想得到一個結論。
沈溪道:“若陛下不放心,那就由兵部統籌負責接待事宜,斷不讓韃靼人占得便宜……不知陛下是否恩準?”
“嗯?”
朱厚照聽到沈溪的回答,沒有第一時間表態,而是側頭看了劉瑾一眼,顯然他現在更愿意采納劉瑾的意見。
這算得上是一種潛移默化的改變,畢竟朱厚照跟劉瑾朝夕相對,就算明知道沈溪能力突出,也更愿意相信劉瑾這樣的近臣。
劉瑾也在認真琢磨這個問題,到底要不要讓兵部負責接待韃靼使節事宜,最后硬著頭皮建言:“陛下,沈尚書主動請纓,自然再好不過。有沈尚書接待,一定可以體現我大明威嚴,令夷狄心驚膽顫……陛下有沈尚書這樣的能臣,實在可喜可賀!”
朱厚照欣慰點頭,笑呵呵地說道:“這話中聽,韃靼人幾次犯境,都被沈尚書領兵擊退,恐怕韃靼人心里已經有陰影了……沈尚書可說是我大明第一能臣,由沈尚書領銜接待事宜,韃靼人還不俯首帖耳?哈哈,事情就這么定了!”
“臣領命!”
沈溪不動聲色,行禮道。
之前劉瑾暗自竊喜,覺得沈溪接了個燙手的山芋……接待韃靼人可不是什么好差事,畢竟外交無小事,一旦哪里做得不好,便會將缺點無限放大。另外,在劉瑾看來,如此沈溪便會分心他顧,朝中會少一大隱患。
但現在見沈溪如此淡定,劉瑾有些遲疑了,覺得自己好像中了沈溪的詭計。
“不對不對,到底有哪里不妥呢?瞧這小子淡定的神色,一看就早有準備,怕是來之前就已經想好如何來跟陛下奏對,那主動請纓接待韃靼人,不會也有什么陰謀吧?”
劉瑾怎么想,都沒覺得這件事跟自己有關,繼續琢磨開了:“就算他想誣陷我跟韃靼人勾連,陛下也不會采信,之前我在宣府,幫陛下取得對韃靼一戰的勝利,足以證明清白。但除此之外,實在想不出他有何陰謀……對了,難道他不是為了對付我,而是另有圖謀?莫非他對兩年平定草原不自信,想藉此把事情延后?”
此時的劉瑾,已患上被迫害妄想癥。沈溪的老謀深算,讓他時刻充滿警惕。沈溪的威脅實在太大了,每走一步棋他都要琢磨半天,此時揣摩不透,打定主意回去后便叫來張文冕和孫聰商議,找出沈溪如此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