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瑾也是,沒事跟朕說什么京城盜案,就好像事情跟刑部有多大關系一樣,非要把那刑部尚書拉下來……拉就拉吧,跟沈尚書鬧什么?現在好了,沈尚書一走,誰幫我治軍?一年后,我憑什么去平定草原?”
沈溪能力很強,從小就跟著沈溪學習的朱厚照非常清楚自己這個老師的價值,覺得一刻都離不開。
他召謝遷前來是想問問,大殿上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他知道問劉瑾沒什么結果,不如問跟沈溪關系緊密的謝遷。
謝遷抵達乾清宮后殿時,朱厚照已坐在那兒嘀咕小半天,小擰子帶著謝遷入內。
謝遷正要躬身行禮,朱厚照已抬起頭來,擺擺手道:“不必多禮,謝卿家,剛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謝遷見到朱厚照,心中一陣惱火。
自己在朝中所受窩囊氣,與其說是劉瑾給的,不如說是拜朱厚照所賜。
但為了沈溪的政治前途,他只能是強忍心頭的火氣,心平氣和,準備把之前朝堂上發生的一切跟朱厚照說明,當然他的立場全站在沈溪一邊。
這邊才說了一半,小擰子便進來通稟:“陛下,劉公公回來了!”
“讓他在外面等著。”
朱厚照生氣地道,“朕要跟謝卿家說話,沒說完前不允許他進來!”
或許是因為沈溪拂袖離朝之事,朱厚照對劉瑾的態度不復之前那般推心置腹,一種不滿的情緒在滋生、蔓延。
隨即,朱厚照聽謝遷把事情說完。
聽完事情的前因后果,朱厚照低頭不語,蹙眉思索,神色極為凝重。
而謝遷這邊則很緊張,生怕熊孩子一意孤行,那沈溪的政治生涯可能就此告終,他心想:“若陛下堅持要撤了之厚的兵部尚書職務,那老夫只能乞老歸田,不留在朝中受這窩囊氣。”
朱厚照沉默半晌后,突然嘆了口氣,盯著謝遷,用嚴肅的口吻問道:“謝卿家,你覺得朕是昏君嗎?”
這問題可不好回答。
若是以自古以來明君和昏君的標準來看,朱厚照自登基以來的種種拙劣表現,那是徹頭徹尾的昏君。
不問朝事,寵信奸佞,朝中閹黨橫行,地方貪官污吏遍地都是。
但問題是大明并未因此走向衰亡,主要原因是弘治皇帝打下的基礎還算牢靠,有一批老臣忍辱負重,努力維持朝廷的正常運轉,對外戰爭更是有沈溪、王守仁、胡璉等人表現突出,讓韃靼人屢屢鎩羽而歸。
再者,劉瑾雖貪財,黨同伐異,權擅天下,但他手底下有焦芳、孫聰、孫彩等人才,大致能維持朝政平穩。
如此一來,要判斷朱厚照是昏君還是明君,有些困難,尤其是當著皇帝本人的面,謝遷更無法做到實話實說。
猶豫了好一會兒,謝遷才道:“回陛下的話,老臣不知該如何作答。”
朱厚照輕哼一聲,道:“若朕不是昏君,謝卿家也就不會如此為難了,所以以謝卿家之意,朕這個昏君的名頭,沒跑了是嗎?”
謝遷恭敬行禮:“也不可如此說,只是陛下在某些事情上,做得的確不那么盡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