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遷陰沉著臉,徑直進入書房,坐到沈溪平時坐的椅子上,揮揮手:“去吧!”
朱起匆忙而去,誰知等了很久也不見有人出來,謝遷不由站起身來,嘴上嘀咕:“這小子不會跟陛下置氣,真的想就此離開朝堂吧?”
恰在此時,沈溪在朱起陪同下出現在書房門前,謝遷稍稍松了口氣。
他最怕的就是沈溪直接撂挑子,現在沈溪能夠坦然面對他,這就意味著事情尚有轉圜的余地,可以坐下來慢慢商議。
沈溪進入書房前,對朱起揮了揮手,朱起識相退下。
等書房內只剩下沈溪和謝遷后,沈溪連句見禮的話都沒有,來到謝遷面前站定后一語不發。
謝遷皺眉責備:“你小子,平時悶不出個屁來,這下倒好,朝堂上竟跟陛下吵起來,還當著那么多大臣的面……你這官不想當了吧?”
沈溪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下,拍拍靴上的灰塵,道:“閣老不想說的話,我幫你說出來,閣老不想得罪的人我幫你得罪了,換來的不會只有如此消遣和諷刺的話語吧?”
謝遷嘖嘖道:“你小子是記老夫的仇?”
沈溪道:“學生豈敢?人的忍耐總有個極限,有些話實在是不吐不快……今日劉瑾明擺著要針對朝中大臣,而陛下把組織朝堂議事的權力丟給劉瑾,閹黨的屠刀已高高舉起,若無人出來說話,恐怕現在朝廷已天翻地覆了吧?”
謝遷沒說什么,因為他設身處地想過,要是當時沈溪不挺身而出,王鑒之等朝臣就要從朝中退下,必然會引發一場軒然大波。
沈溪嘆道:“犧牲我一個,成全朝堂穩固,不是好事一樁?閣老還有什么可奢求的?”
謝遷跟著坐下,哀嘆道:“老夫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今日的事情誰都不愿意看到,陛下固執己見,始終認為劉瑾是忠臣,對于旁人的檢舉揭發根本沒放到心里去。”
“唉,今日朝堂上,劉瑾的囂張跋扈誰都看到了,那又如何?朝局如此,不管哪個朝代,宦官當道,難道正直之士就不當官了?朝廷總需要有人出來伸張正義……”
當謝遷對沈溪說這些勸慰之言時,自己都覺得沒有說服力。
這邊沈溪想撂挑子,謝遷自個兒撂挑子的決心更大,對于朝事他已心灰意冷。
沈溪道:“朝堂是處理國家大事的地方,幾時需要伸張正義?所謂正義又是什么?閣老請回吧,若我真的從朝中退下,朝廷需要閣老這樣的中流砥柱做最后的堅守,若跟我一樣退下……意味著我等自動認輸,向閹黨俯首稱臣!”
“呵呵!”
謝遷搖頭苦笑,“虧你小子還能想到這一茬,你可知,你走后陛下召見老夫,問及你和劉瑾的事情,你覺得老夫能說何?老夫自然站在你這邊,但無奈陛下始終偏袒劉瑾,你所做的事情有何意義?”
沈溪看著別處,沒有與謝遷對視。
關于朱厚照的事情,沈溪不想跟謝遷過多交談,畢竟他跟謝遷的立場還是有所區別的。
謝遷嘆息:“老夫知道勸不了你,那你就在府中閉門謝客,看陛下做出如何安排吧……若陛下要你離開朝堂,等于說沒有留任何情面,到那時,老夫留在朝中也沒了意義,便一起回鄉頤養天年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