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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大總督府在孫秀成逃跑不知所蹤后,便成為王守仁臨時衙所。
王守仁對外打的是總理宣府、大同軍務的名頭,所做跟宣大總督無太大區別,以王守仁的能力甚至有大材小用之嫌。
進入總督府,天色已暗了下來,華燈初上。
王守仁公事公辦,早已讓人把宗卷整理好,只剩下跟沈溪完成交接。
本來沈溪不著急,但既然王守仁已安排妥當,他也不好拂王守仁的面子。
王守仁讓人把半年來宣大之地軍務、政務卷宗通通進行整理,抬了幾大口箱子過來,最為重要的便是各種賬目。
面對這些名目繁多的賬本,王守仁有些遺憾,道:“自打戰事結束,朝廷便一直未調撥足夠的錢糧過來,就連犒賞到現在都未實發下去,很多將士都等著朝廷允諾的犒賞錢糧到位……”
沈溪了然地點了點頭。
他很清楚,劉瑾看起來管賬管得好,但其實對大明財政而言無異于飲鴆止渴,一切都建立在大肆抽調其他資金供朱厚照揮霍上。
如今戶部和內庫基本為劉瑾控制,朝廷的財政狀況正在持續惡化。
朱厚照是個極度愛面子的人,之前他允諾的賞賜,名義上一文不少地發了下來,但其實到處都是窟窿。
光是空口白牙許下承諾,莫說戶部未有真正調撥錢糧的打算,就算是日常開支都需要宣府地方自行籌措。
沈溪嘆息道:“九邊之地各顧各的,本來可以靠屯田養活士兵,實現自給自足,但宣府、大同一線因去年戰亂而令屯田荒弛,現在就指望朝廷能按時調撥錢糧……但如今朝中戶部衙門為閹黨控制,賬目混亂,專款多有挪用,恐怕短時間內錢糧難以到位……”
“伯安兄可有預測過,到今年夏糧收上來之前,錢糧方面有多大的缺口?”
王守仁搖搖頭,嘆口氣道:“實在難以核算,以我知道的情況,宣府周邊駐兵已要靠變賣武器裝備來養活妻兒,更有甚者許多士卒將朝廷封賞的田地變賣……這些田地只是記錄在朝廷封賞的宗卷上,做不得準,也一并拿來變賣,價格低得可憐。”
面對這么個爛攤子,別說王守仁為難,連沈溪這樣見多識廣足智多謀之人,也不由感慨連連。
沈溪心道:“朱厚照光顧著吃喝玩樂,維持朝廷表面上的風光,地方上不知都亂成什么樣子了……這里還是大明九邊重地,內地那些山高皇帝遠的地方,更不知因貪官污吏橫行而變成何等光景!”
就在沈溪和王守仁商議事情時,王守仁的屬下進來通稟:“兩位大人,巡撫衙門的人過來,說是恭賀沈大人到任……人已到了門口,是否予以放行?”
王守仁問道:“巡撫衙門派了那些人過來?有沒有重量級的官員現身?”
侍衛想了下,回報道:“乃是巡撫衙門的小吏,沒有高官前來。”
王守仁看著沈溪,搖頭道:“看來楊巡撫不會來了……今日之厚派人進城傳信,我未向他人通稟,估摸巡撫衙門那邊剛得到消息,來不及作準備!”
沈溪很想說,這些人不是沒準備,而是準備得太充分了,輕易不會露面。當然他不會當著王守仁說一些不和諧的話,笑了笑,道:“走,一起出去看看,巡撫衙門是如何歡迎我這個上司到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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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溪和王守仁到了總督府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