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是相信劉瑾,但不代表他可以接受自己被人糊弄。
不過他不動聲色,試探地問道:“是三四萬兩銀子嗎?之前內承運庫呈奏的,可是有五萬兩銀子。”
劉瑾本來還擔心朱厚照知道具體數字,聽到這話,馬上恢復了鎮定,笑著應答:“具體數字,可能需要老奴回去后清點,不過五萬兩可能會有不足,畢竟各家不會按照實數納捐,等老奴仔細查驗后,再回來通稟陛下。”
“嗯。”
朱厚照當場就想發作,但他還是忍住了,隨著年齡增長,他終于有了小心機。
劉瑾行禮:“不知陛下還有何事要問?”
“沒事了,你先回去吧!”朱厚照一擺手,道,“對了,記得把銀子清點好后,通通給朕送過來,朕最近正好要用到這筆銀子!”
劉瑾恭敬地道:“是,陛下!”
待劉瑾出門后,小擰子馬上走上前跪下來,沒有說話,很多事盡在不言中。
朱厚照站起身,背對小擰子,似乎在琢磨什么,但從他顫抖的背影小擰子能清楚感覺到其中孕育的憤怒。
朱厚照喃喃道:“好個劉瑾,明明是十多萬兩銀子,居然跟朕說只有三四萬兩,是欺負朕不知情嗎?”
說到這里,朱厚照帶著期冀看向面前地上,“小擰子,你匯報的數字……準確嗎?”
這會兒朱厚照心中仍帶著一點念想,覺得劉瑾不太可能會如此不智,公然欺君不說,而且“胃口”似乎過于大了,哪里有一次克扣就扣下大半的道理?
被朱厚照凝視的小擰子磕頭不迭:“奴婢絕不敢有所欺瞞。”
朱厚照咬了咬牙,一時間拿不定主意,過了好一會兒才說:“若朕據此治劉瑾的罪,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他不可能親自去收銀子,或許是聽了下面人的呈奏……若他回頭查出具體銀兩數字,或許會悉數給朕送來……”
這話出口,朱厚照自己都不信。
他以前不是不知道劉瑾貪贓枉法,只是貪圖享樂,為有人給自己斂財,他才對劉瑾那些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現在劉瑾把貪婪的手伸到他兜里來了,他一時間有些無法接受。
小擰子道:“陛下,是否派人去查看劉公公是否有將多余銀兩轉移?”
“嗯?”
被小擰子這么一提醒,朱厚照好像醒悟過來,無論如何也要先查探出劉瑾到底是忠是奸才行,于是道,“好,你這就派人去……不行,你一個人去,也算空口無憑,可讓誰陪你一同辦事好呢?”
小擰子不敢隨便舉薦人選,因為朱厚照會懷疑他跟人私通,合伙欺君。
朱厚照想了半晌,道:“這樣吧,朕派跟劉瑾毫無瓜葛的人去……對了,現在提領西廠的是哪位公公?”
小擰子道:“回陛下,是張永張公公……”
“張永?朕知道這個人,他跟朕關系還算不錯,而且這幾年似乎也跟劉公公沒多少來往。”朱厚照略一回想,點頭道,“那就讓他去吧。”
小擰子非常為難,道:“陛下,張公公雖領西廠,但近來一直染病不出,未曾在宮里執事!”
朱厚照皺眉不已:“怎么,張公公生病了嗎?正好,你代朕去探望一下張公公的病情,畢竟是宮里的老人,受些禮遇也是應該的……若他病情好轉,便傳朕的旨意,令其暗中來見朕,朕要你跟他一起查探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