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原本端坐如初,聞言幾乎跳起來,用難以置信的目光望著張苑,整個人都懵了。
不但朱厚照沒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旁邊的花妃也怔住了。
“你再說一遍,這是什么?”朱厚照喝道。
張苑一字一句地咬著牙道:“乃是兵部沈尚書托奴婢進呈給陛下的血書!當時奴婢正要由東華門出宮,去御馬監值守,卻被陛下派人召回,沈尚書適逢其會,便托付奴婢重任!”
朱厚照緩步走到張苑身前,當他把手落在那絹布上時,才看清楚原來絹布的另一側乃是瘆人的血色,血跡滲透絹布,觸目驚心。
他一把將絹布搶了過來,打開來仔細一看,立即確定這是沈溪所寫。
“嘶……”
朱厚照看到上面的文字,不但字跡是沈溪的,就連文風也跟沈溪平時所寫白話文相近,“……驚聞閹人劉瑾有謀逆之心,如今京師、皇宮內外俱為閹黨所控,又將手伸向九邊,掌控軍隊。臣恐賜宴進言于陛下之前而令其鋌而走險,故具血書以諫,萬請陛下出宮避禍商議除逆對策,關于西北軍務另附書冊,望陛下御覽……”
朱厚照看完上面的文字,怒氣沖沖道:“還有書冊,在哪兒?”
張苑立即把另外一份奏疏呈上,朱厚照一把抓過來,打開仔細看過,上面文字不多,看完之后恍然大悟:
“……好個劉瑾,原來之前西北根本就沒有韃子犯邊之事,他在朕跟前虛報,乃是要隱瞞其不可告人之目的!”
花妃雖然沒看到沈溪進獻血書的內容,但聽朱厚照的意思,劉瑾是要謀逆,她到底跟劉瑾是合伙人的關系,急忙道:“陛下,這中間是否……有誤會?”
朱厚照急匆匆道:“朕不能在宮里久留,沈先生一定不會欺騙朕,剛才那場合朕就覺得有問題,為何沈先生心事重重,欲言又止,原來是宮里已被劉瑾那閹人控制,他知道說出來會對朕不利,所以想讓朕離開皇宮再說。”
花妃這下知道問題有多大了,不但沈溪血書進言說劉瑾謀逆,而且朱厚照還信了,花妃卻將信將疑,暗忖:“劉公公已權傾朝野,他一個閹人難道還想當皇帝不成?”
張苑急忙問道:“陛下,那現在……”
朱厚照道:“沈先生已在血書中說了,朕必須要隱瞞身邊人出宮,盡早跟他會合,商議誅除劉瑾之事……朕不能在宮里久留,張苑、花妃,你二人這就換上衣服,陪朕出宮。”
“陛下,這……”
花妃根本不理解朱厚照為何會聽信沈溪的話,如此荒誕不羈的請求朱厚照居然也會照做不誤。
她可不知,朱厚照最怕的就是別人竊奪他的皇位,現在沈溪進言很詳細,列舉了劉瑾種種欺君之舉,由不得他不信。而且朱厚照本身個人英雄主義思想就很嚴重,這是個不安份的皇帝,跟沈溪暗中聯絡除掉賊逆,對朱厚照來說并非什么荒唐事,甚至覺得很刺激,巴不得親身參與其中。
張苑卻理解朱厚照的做法,道:“陛下,從何處出宮?”
“就從東華門走,往豹房去,就算被劉瑾的人看到,也只會以為朕是去豹房,絕對不會想到朕已發現他們的詭計。”
朱厚照說著,開始穿戴平時去豹房的便服。
張苑想上前幫忙,朱厚照怒道:“還不幫花妃更衣?拿一身太監服來為愛妃換上,朕半夜出宮必定會引人矚目……哦對了,朕也換身太監服,張苑,朕和花妃跟你出宮,你負責帶路,應付那些侍衛!”
“陛下……如此做未免有掩耳盜鈴之嫌吧?”張苑不太想擔責,盡管他知道自己已深入其中。
朱厚照一腳踹到張苑的屁股上,怒道:“忘了當初朕是太子的時候,怎么出宮的?你個沒用的奴才,姓劉的閹狗都要謀反了你都不知,還要沈先生回朝告知朕,再不趕緊干活,朕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