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張懋沒想到自己居然被沈溪給嗆回來,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眼前這位已不再是以前那個唯命是從的年輕后生,想繼續拿以往那種居高臨下的態度逼迫沈溪做事,已不可能。
“之厚,你是兵部尚書,涉及軍中事務,應由你牽頭處置才是。今日壽寧侯和建昌侯入宮見太后,在有張太后撐腰的情況下,你覺得五軍都督府能做什么?”
張懋再次推諉,這跟他以往的做事風格一脈相承。
不管誰當權,或者鬧事,張懋一向不管,只等最后出了狀況,甚至等事態平息后,他才出來撿便宜。
反正誰當政都不會影響他這個世襲公爵的地位。
沈溪道:“既然老公爺特地過來說明,在下記住了,若明日能見到陛下,便跟陛下稍微提一下,但陛下是否會降罪兩位國舅,另當別論。”
“呃?老夫可沒讓你……”
張懋本想說,沒讓你跟陛下請示,但一想,沈溪分明是在給他下馬威。
難道沈溪不知道這件事跟朱厚照說明,屁效果都沒有?當初正直清明的弘治帝都沒把他的兩個小舅子怎樣,小皇帝又會對兩個舅舅做什么?而小皇帝登基后,所做惡事也不少,多少跟兩個舅舅耳渲目染有關。
沈溪問道:“難道張老公爺不想讓在下對陛下提及?”
張懋收起之前的傲慢,他本想把沈溪當作棋子使喚,但現在發現,沈溪所走每一步都有深意,他想控制局面非常困難。
張懋道:“之前老朽去見于喬,因于喬在外戚入宮后,也奉召入宮見太后,相信太后是想借助于喬之力,維護張氏一門的利益。”
“無所謂借助誰的力量……”
沈溪搖了搖頭,道,“皇親國戚,很多時候都凌駕于朝廷律法之上,沒有陛下點頭準允,無人敢動張氏一門,這也是為何在下要提出稟明陛下的根本原因所在。”
張懋點頭:“能讓陛下知曉,自然最好不過,但老朽這里要提醒一句,這件事你得提早打定主意,哪怕兵部衙門不管,朝廷其余衙門也要發揮應有的作用,不然《大明律》的威嚴何在?當然,最好還是你來管,如此事情尚在可控范圍內,如果是旁人做這事的話……”
話說了半截,張懋便打住,其用意卻昭然若揭,那就是脅迫沈溪做事,讓沈溪以兵部尚書的名義過問張氏兄弟為非作歹之事,幫張懋拔除五軍都督府內這兩個不安定因素。
沈溪微微點頭:“走一步看一步吧,連明日在下是否能面圣還難說,即便見到,陛下是否肯聽也存在問題,還有……這些事不過是道聽途說而已,若陛下跟在下索要證據,不知從何而尋?”
說來說去,沈溪就是不肯誠心實意幫忙。
現在朝中出了什么事情,無論是官員還是皇親貴胄有事,都希望沈溪幫忙跟朱厚照提及。
在沈溪看來,如果只是人事安排,就算舉薦的都是些老掉渣的頑固老臣,幫忙說說也就罷了,現在讓他跟張氏外戚正面對上,甚至到皇帝面前舉報,純粹是強人所難。
張懋到底是老狐貍,沈溪的意思他豈能不懂?
不過他還是執迷不悟:“要證據,總歸會有的,張氏外戚為非作歹不是一日兩日,只要朝廷肯徹查,保管其無所遁形。”
言語間張懋的要求降低了幾個檔次。
最開始說是要治罪,現在只是小懲大誡,沈溪相信再回頭肯定就是想讓朱厚照知曉,處置不處置都是題外話。
沈溪道:“在下盡量吧。”
一句盡量,就代表沈溪態度消極,不會在對付外戚張氏兄弟上出太多力,這下張懋的心情更不好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