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環首四顧,沒有看到隨安和東喜的身影。
惠娘和李衿行過禮,便迎沈溪進了正堂。
落座后,惠娘道:“妾身安排隨安和東喜住進了條件很好的東廂房,那屋子里有地龍,大冬天也很暖和……妾身讓她們住在一起,彼此有個照應……之前剛看過隨安身上的傷口,真可謂遍體鱗傷,觸目驚心啊……唉!”
說話間,惠娘抹起了眼淚。
李衿看了沈溪一眼,又看看惠娘,不理解為何二人會對一個沒來由的小丫頭那么關心。
沈溪問道:“你把事情跟衿兒說了嗎?”
“老爺沒說,妾身怎敢胡言亂語?”惠娘擦了擦眼淚道。
沈溪看著一臉好奇的李衿,搖搖頭,大概把情況解釋了一下,李衿是聰明人,她也曾進過刑部大牢,大概猜想到當初惠娘是怎么被偷梁換柱逃出生天的。
李衿道:“老爺,妾身有一事不明,既然朝廷最后已赦免姐姐的罪行,那為何現在不讓姐姐恢復正身呢?”
“衿兒!”
惠娘頓時板起臉來,一旦李衿說話不合適,她就會用這種方式提醒李衿。
沈溪無奈地回答:“你當我不想么?但有些事,根本不是一個是否有罪能解釋清楚的,甚至人情世故方面……唉,這件事不說也罷!”
惠娘紅著眼睛道:“當初妾身從牢房出來,或許就是個錯誤……如果那把火燒死的是我該有多好啊。”
“你在胡說些什么?”
沈溪皺眉,猜想惠娘是否是從隨安那里得知什么情況。
惠娘看著沈溪:“老爺,請恕妾身冒昧,有件事妾身一直想問……當時雖然隨安母親病重,咳嗽不停,但并未過世,當日……為何如此湊巧……”
李衿聞聽候眼睛瞪得大大的,顯得很吃驚,隨即想起什么,緘口不言。
沈溪推卸責任:“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刑部的人辦理,一應事宜要問當事人才知曉,具體情況我也云里霧里。”
“老爺是不知,還是不肯說?”
惠娘一旦執拗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之前她還在喝斥李衿說話不當,現在居然逼問起沈溪來。
沈溪看著惠娘蓄滿淚水的眼睛,厲色喝道:“惠娘,我想你應該明白,這件事無論如何,已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今日你我能找到隨安已經是天大的機緣,那小丫頭經歷幾年苦難沒被這世道折磨死,或許就是等有朝一日能過上安定富足的生活……無論當初是否存在冤屈,都跟你無關,老天爺就算要懲罰,也只會歸罪于我,而不是你孫惠娘!”
沈溪真的發怒了,說的話很不中聽。
主要是沈溪不想讓惠娘對當初的事情耿耿于懷,說完這番話,等于是變相承認當初隨安的母親是被活活燒死的。
惠娘臉色鐵青,最后她倔強地站起來,向沈溪深施一禮:“妾身錯了,現在想去看看隨安……暫時告退。”
因為隨安和東喜的到來,惠娘的生活必將跟以前有所不同。沈溪知道惠娘性子倔,當她認準一件事后,就會執著地去做。
這次她認準的事情,就是她負罪害死一個人,所以她要贖罪。
而她唯一能贖罪的方式,是對隨安好一點,讓小丫頭生活得無憂無慮,健健康康成長。
面對這樣一個執拗的女人,沈溪沒有半點辦法,他不愿意用一些強硬手段逼迫惠娘屈服,更想用真情實感打動對方,但奈何這一切放在惠娘身上,似乎并不管用。
之后幾天沈溪都沒來惠娘處,對于這件事他選擇暫時放下。在此期間,他一直忙著軍事學堂復課和工商稅改革的事情,至于朱厚照承諾的朝議,不知何時才會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