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遷的問題實在太過尖銳,已到要為劉瑾“平反”的地步。很多人大跌眼鏡,心里都在琢磨謝遷這是怎么了?要知道前些年謝遷跟劉瑾一直都勢不兩立,怎么現在卻站到劉瑾的立場上考慮問題?
只有沈溪聽出個中關鍵。
“謝老兒覺得劉瑾已死,不管其是否謀反,總之無法活過來,閹黨專權已成為過去式,反倒不如藉此攻擊我,讓陛下對我人品產生懷疑。”
“只要陛下跟我有了嫌隙,朝中文官集團的目的也就達到了,那時就算我依然擔任兵部尚書,說的話也不好使,領兵出擊草原就將成為空談……”
“謝老兒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出招狠辣,簡直是一擊必殺!以前我還是小覷了他!”
雖然沈溪看出謝遷的陰損招數,但就是一句話不說。
換作旁人,被人無端攻擊,早就出來磕頭為自己申冤,但沈溪卻如同旁觀者,表情冷漠,好像事情跟他無關一般。
朱厚照聽了謝遷的話,果然生出疑心來,問道:“謝閣老的意思是……劉瑾并未謀反?”
謝遷道:“陛下親眼見到劉瑾謀逆?”
朱厚照嘴巴張了張,本想說看到了,話到嘴邊卻收了回去,不是因為他不確定劉瑾是否謀逆,而是他不知該怎么講述當日的事情。
朱厚照一擺手:“劉瑾謀逆已成鐵案,逆黨中也有很多人承認罪行,只是朕網開一面,沒有追究到底罷了……謝閣老若再說下去的話,就是存心為閹黨開脫,其心可誅……朕不想再聽到類似話題!”
謝遷據理力爭:“陛下,老臣雖痛恨閹黨貪贓枉法,為非作歹,但為人臣子,當公私分明,一切都應以大明法度辦事,有則有無則無,若子虛烏有的事情被定成鐵案,這是對大明綱常法紀的公然挑戰!”
“沈之厚在閹黨案中雷厲風行,對特定人等痛下殺手,對其他人卻法外開恩,必然有其不可告人的目的……最重要一條,他要掩蓋當初跟閹黨暗中來往的事實……”
不知不覺間,謝遷已到憤世嫉俗的地步,把沈溪形容成跟劉瑾一樣的危險人物,以打擊沈溪在皇帝和朝臣心目中的地位。
如此一來,莫說朱厚照不接受,就算在場那些個大臣,尤其是之前跟謝遷關系不錯的大臣,也覺得這位首輔大人做事太過分。
不管怎么說,沈溪當初是因為在朝堂上參劾劉瑾而被貶謫在外,后來更是被劉瑾百般誣陷,而沈之厚最后也通過調查閹黨的不法行為而一舉將閹黨鏟除……你謝于喬做事,也要講點兒良心!
謝遷越說越多,朱厚照不勝其擾,斷然一擺手:“行了,行了,朕不想再聽了!謝閣老,請住嘴好嗎!”
謝遷這才停下,憤憤然地抬頭看向朱厚照,似乎并未有善罷甘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