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豹房燈火通明。
豹房這邊完全是日夜顛倒,這里的人都清楚自己是在為誰服務,調到這里輪值的太監和宮女,還有那些宮廷侍衛,以及從各地搜羅來的美女,都適應了朱厚照的生活習慣……日落而作,日出而息。
眼看再過兩個時辰天就要亮了,朱厚照還興致不減,吃著零嘴兒喝著小酒看戲。
幾個南戲班子湊一堆唱對臺戲,據說這是宮外流行的一種表演方式,就是在距離不遠的地方同時擺下多個戲臺,臺上各唱自的,下面的聽眾自己選擇聽誰的戲。
對臺戲最大的特點就是熱鬧。
錢寧和小擰子做出安排,允許豹房內不值班的宮女和太監都來聽戲,使得今晚安排的各個戲臺前都熱鬧非凡。
可惜的是,這里終歸少了孩子的喧囂和商販穿梭其中,高宅大院中的對臺戲再怎么熱鬧還是較民間遠有不及。
但即便如此,朱厚照仍舊看得很過癮,畢竟他這邊不是兩家唱對臺,而是同時四個戲班子在場。
“好,好!”
朱厚照瞎起哄,拍著手大聲叫好,順帶打賞的銀子如同流水一般送到戲臺上,如此一來那些戲子更有動力了,唱得越發賣勁。
錢寧在旁笑道:“陛下,您看上了哪個角,只管跟小人說,小人負責把人帶過來,讓您好好品鑒。”
朱厚照心有余悸:“這些唱戲的,很多都是男的唱女角,女的唱男角,公母不分,或許看上去很漂亮的女人,叫過來卸完妝卻是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嘖嘖,真是嚇死人了!”
錢寧道:“陛下,您可以先限定條件,讓戲班子那邊自行甄選,非得是有姿色的女人才可,小人再帶來給你過目。”
“好吧,不過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這些戲子走南闖北,風塵味太重,臨幸她們沒什么意思。”朱厚照意興闌珊地道。
錢寧很得意,朱厚照在劉瑾當政后期幾乎“饑不擇食”,很多姿色和才藝不佳的女人也都被朱厚照臨幸,就在于選擇面太窄。但在他回來后,有了他這個專業人士為朱厚照搜羅女人,使得豹房的女人質量明顯提高,現在朱厚照竟然對那些民間官員和富商追捧不已的戲子提不起興趣了。
“司馬真人呢?讓他過來跟朕一起喝酒。”朱厚照左右看了看,隨口吩咐。
錢寧一愣,司馬真人不是在對面的戲樓上看戲嗎,人呢?四處張望卻沒發現人,暗自嘀咕,那家伙可能是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去了,于是稟報:“之前還見過真人,小人這就去給您找尋。”
“快去,讓他再送一爐丹藥過來,朕吃完了!”朱厚照說完,沖著錢寧揮揮手。
錢寧趕緊退下去找司馬真人,結果在戲臺后面一個僻靜的雜物間,找到剛穿好衣服出來的司馬真人。
“錢爺?怎是您……?”
司馬真人知道現在誰得志,隨著朱厚照倚重日深,錢寧在豹房的地位迅速攀升,再加上此時做賊心虛,說話非常客氣。
錢寧往里面看了一眼,有個女人衣衫不整縮在角落,地上散落著戲服,立即明白是什么回事。
錢寧志得意滿地道:“真人今兒怎么了?你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半仙么?怎么會對民間的庸脂俗粉感興趣?”
司馬真人訕笑道:“就算是仙人,偶爾也得做一回凡夫俗子,否則陰陽失調,會損壞道基……錢爺,回頭我給您送些好東西過去。”
“免了吧!”
錢寧語氣冷漠,“真人莫要在陛下面前說壞話,在下就算是燒高香了……陛下請你過去喝酒!”
“好。”
司馬真人巴不得早點兒離開,免得錢寧叫人來把他的丑事揭破。
回去的路上,錢寧用陰陽怪氣的腔調道:“真人可真有本事,陛下在那邊看戲,真人卻在這里體會當皇帝的癮,要是陛下知道了,怕是你身上某些東西不保,只能入宮當太監了……對了,神仙不食人間煙火,就算做公公也沒什么關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