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臉上滿是尷尬之色,畢竟自己是不請自來,等他從書桌后走出來,才想起自己帶了禮物,但一時間忘記放在哪兒了,只能暫時揭過這一茬,道:
“沈尚書,今日乃上元節,在下于京師舉目無親,特來恭賀沈尚書……”
沈溪笑道:“伯虎兄客氣了,請坐吧。”
二人落座,這次坐到了專門接待客人的臨窗的茶幾旁,唐寅坐下來后還有些不自在。
很快下人把茶水奉上,沈溪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道:“朝中有要事處理,所以我才這么晚回來……若早知伯虎兄前來拜訪,我必然放下手里的公務,盡快回府一敘……等久了吧?”
唐寅有些感動,隨即苦著臉道:“前來拜訪沈尚書的確有些冒昧,也是因為……內子說了,讓在下送些地方上的土特產過來,表達謝意,這不到京城后,我們一家承蒙沈尚書照顧……另外,到現在為止,在下都一直在做簡單的事情,內子說沒有盡到責任……所以……”
唐寅連話都說不利索了,顯然對這么低聲下氣求人有些不太適應。
唐寅到京城后,沈溪給唐寅安排了一些差事,順帶按月支付幕僚束脩,但沈溪給的不多,也沒有兌現以前開出的高薪。
沈溪笑道:“伯虎兄是想說大材小用吧?”
“不敢不敢。”
唐寅比以前收斂許多,面帶慚愧之色,“在下能在沈尚書手下做事,倍感榮耀,可是內子卻總嫌棄在下沒本事……”
沈溪看唐寅這模樣,便知道這位大才子又不安份了,雖然唐寅本人比他想象中要疲懶些,甚至可以說胸無大志,但這個人在歷史上卻并非如此不堪,沈溪清楚,唐寅有能力,只是遇到他后,人生軌跡發生變化,少了苦難生活的磨練,處世態度跟歷史上的唐伯虎有很大不同。
人是同一個人,但在人生觀、世界觀發生改變后,跟歷史上的表現截然不同也就可以理解了。
沈溪道:“因為一些陳年往事,伯虎兄無法做官……不過些許雜事確實委屈伯虎兄了,這樣吧,等衙門復開后我為伯虎兄安排些有難度有挑戰性的差事……哦對了,今年是大比之年,京城內各地士子不在少數,伯虎兄就沒去見一些故友?”
唐寅慚愧地道:“既然已無心科舉事,何必去尋舊人,自討沒趣?”
“嗯。”
沈溪點頭,“如此伯虎兄不妨先安心等候,開春后朝廷就要對草原用兵,那時我或許會請伯虎兄隨行。”
“這……”
唐寅臉上先是露出喜色,隨即又呈現擔憂之色。
沈溪心中暗自嘆了口氣,唐寅分明既想建功立業,又貪生怕死,所以才會呈現截然不同的神色變化。
沈溪微微一笑:“伯虎兄如何選擇,我不會勉強,但若伯虎兄愿意跟我一起出征,歡迎之至。”
唐寅嘴角動了動,笑容中呈現一抹苦澀,顯然心情極為矛盾,本來他找沈溪是為了功名利祿,結果沈溪指出一條明路他心里卻非常彷徨,不知該如何取舍。
二人又交談一會兒,門口忽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沈溪有些奇怪地起身去打開房門,只見朱起神色驚慌地站在門口。
“老爺,剛得到消息,豹房那邊出事了,請您過去看看。”朱起急切地說道。
唐寅對這消息沒什么反應,豹房是什么地方他還得先思考一下,更不會想到豹房出事會是如何著緊的事情,沈溪卻神色大變,向唐寅拱手道:“伯虎兄,我這邊有要緊公事辦,要不我們回頭再聊?”
唐寅見沈溪驚惶不定,不似作偽,只能站起身行禮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