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苑趕忙道:“陛下乃九五之尊,要做什么就做什么,為人臣子如果因此有意見,只能說明他未做到忠君體國……就算謝閣老對出兵之事意見重重,不照樣出發往延綏去了?換作沈尚書又如何?難道他會因為陛下所作決定,而對陛下生出怨恨?”
“嗯。”
朱厚照微微點了點頭,似乎被張苑說服了。
張苑再道:“陛下如此,也是為了能讓戰事最終得勝,破釜沉舟方能一戰,古來是有先例的。”
朱厚照再度點頭:“算你這奴才說的話有幾分道理……嗯,朕暫且把事情放下,當作沒收到沈尚書來信,謝于喬該去哪兒去哪兒,不然朕看到他就煩!”
……
……
朱厚照在沒有跟沈溪做任何商議的情況下,強行把謝遷塞到延綏。
出兵前這段日子,朱厚照想清靜一下,不愿再遭遇朝中任何阻力,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反對戰事態度最鮮明的人也就是謝遷送出京。
如果把謝遷卸職,旁人會說他不明是非,現在終于找到一個好辦法,就是把人扔得遠遠的,既沒有褫奪謝遷的首輔之位,又沒有損害到他這個皇帝的威信,如此可說“兩全其美”。他卻不知,這是一記損招,謝遷倒霉不說,還把沈溪給坑了進去。
謝遷到前線,顯然不會幫朱厚照和沈溪把戰事順利打下去,謝遷會用他自己的方式搗亂,到那時,很可能沈溪的軍令只會在他統領的軍隊中才有效,甚至朱厚照下圣旨都未必能調動三邊資源。
“昏招,徹頭徹尾的昏招!”
沈溪得知謝遷已啟程前往三邊,朝廷沒有任何挽留跡象后,當著云柳和熙兒的面,怒不可遏。
此時的沈溪,有一種大戰前朱厚照強行喂他吃了一顆老鼠屎的惡心感。
云柳和熙兒沒有說什么,她們知道,正是因為自己失職,才令信函落在張苑手上,她們也不太明白為何張苑勢力會膨脹得如此快,以前劉瑾當政時,她們送消息可以走謝遷——小擰子——朱厚照這條渠道,但現在不同,謝遷對沈溪成見很深,小擰子跟外界溝通存很困難,因而導致事情失控。
沈溪看著二女,問道:“為何信函會延遲兩日才被陛下所得?且是張苑把信送達天聽?”
熙兒不知該如何回答,云柳一張俏臉漲得通紅,低頭道:“如今張公公在京城勢力大張,東廠、西廠都為其控制,宮外也有人為他辦事,豹房內外遍布眼線……”
沈溪搖頭:“這些都不是借口。”
云柳道:“卑職費盡心思才把信函從秘密渠道送到豹房交給擰公公的人,但那人好像已被張公公收買。”
“嗯。”
沈溪臉色不太好看,此時他基本想明白了,搖頭道,“還是我輕敵了,本以為信送到京城,陛下看到后就會收回成命,但現在看來,陛下已對我生出戒心,許多觀念跟我這個臣子大相徑庭,這時只要有人挑撥,那些不為陛下接受的意見就會被無限放大,進而導致陛下一意孤行。”
云柳認錯:“是卑職沒有料到張公公在朝中的勢力崛起這么快。”
沈溪道:“不知者不怪,只要以后提高警惕就是了。謝閣老往延綏去后,獲益最大的就是張苑,下一步他應該會收攏京城內外官僚勢力,那些無心朝堂的老臣,應該會被他針對吧!”